听到罗振江的话,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桑陌成顿时睡意全消,他刷的一下坐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桑队,我们刚刚接到报警电话,北城区的河边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也是被裸身割喉而死,听起来跟郭媛媛的案子很相似,我们现在正在往现场赶。”
“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就到。”
桑陌成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的抹了一把脸,牙都没顾上刷,就穿上衣服出发了。
一路上,桑陌成把车子开得飞快。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再次出现奸杀女人的案件,他既感到愤怒,却又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因为他终于可以确定心中之前的那个猜想了。江红军的确不是凶手,他只不过是一个超级倒霉蛋,他家里发现的美工刀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从成为刑警的第一天起,桑陌成就秉持着一个原则,宁可无法破案,也不能刑讯逼供,因为冤案比无法破案更恶劣,无法破案只是让凶手逍遥法外而已,而刑讯逼供的冤案不但会让凶手逍遥法外,还会让一个无辜者白白赔上性命。
自从桑陌成接手刑警队,要求警员们以证据为导向侦破案件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冤案。但是这一次,江红军这个案子的情况比较特殊,现场发现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即便是桑陌成从凶手的性格和心理上发现了异常,也不可能就这样将他无罪释放。
规则,是每一个人都需要遵守的,不光是警队里办案的刑侦人员,还包括桑陌成这个领导者。既然制定了以证据为导向的办案规则,他就不能无视证据,以个人的推断来决定案情走向。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美工刀这个证据的证物栏里注明,并未发现死者DNA样本,仅能证明美工刀上曾经有血迹,可能存在其他情况。
现在,那个冷血杀手再一次出来作案了,只要确定了这次的案子跟之前的案子作案手法相同,那么江红军就可以无罪释放了,因为还关在看守所里的他,是不可能分身出去作案的。
江红军的事情总算可以放下了,压在桑陌成心头的那块石头也随之落下,不过一想到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桑陌成的心再一次沉重起来。
凶手再次出手作案,跟他之前那个不安的预想完全吻合,一个心思缜密的冷血杀手,十有八九会成为一个连环杀手,而这种连环杀手是最可怕的凶手,他们很懂得如何躲避警方的追捕,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多,他们的作案手法会越来越熟练,会变得更加的凶残狡诈。
这个家伙在第一次出手杀人就如此的冷静,想要抓到他,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不会粗心到随便留下线索给警方追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作案的手法作案地点和受害者人群上进行分析,缩小范围,进行排查追捕。但是这种方法是否奏效,还很难说。
越是往深处想,桑陌成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这样一个凶残狡诈的家伙,需要多久才能把他抓住?在他落网之前,还要有多少无辜的女子受害?
这个夏天,注定不会平静。
桑陌成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刑警队的一帮刑侦人员正在现场忙碌着。桑陌成弯腰钻进了警戒线,童爱国快步迎了上来。
“老童,不是让你住院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桑陌成看到童爱国在,顿时一愣。这次童爱国去医院看病,医生直接给他办了住院休养,前两天桑陌成还去医院看过他,怎么这边刚有案子,他就又回来了?
“这个案子还没结,我怎么可能安心休息?没事,我的身体没那么差,现在医生都是把你的病情往吓人的地方说,要不他们怎么赚钱呢。等这个案子办完,我休它两个月还不行吗?”童爱国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整张脸涨得通红。
“好,这可是你说的。案子结了,你必须休假两个月。”桑陌成说完,话锋一转,问道:“情况怎么样?”
“你来看看吧,基本上如出一辙,绝对是同一个人做的。”童爱国这次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桑陌成朝尸体所在的位置走去。
两个人来到案发现场,桑陌成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半裸着身体躺在水泥地面上,法医屠国忠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检。
“老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桑陌成问道。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抱着几分希望,希望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无意间留下什么线索,好让他们有方向追查。
“除了人不一样,地方不一样,我还真没什么新的发现。哦,对了,这小子的杀人技巧比上次熟练多了,这一次脖子的创口远远没有上个案子的创口大,却更加有效,直接切断了喉管和颈部大动脉,只有一刀,干净利索。”屠国忠在自己的脖子里拿手比划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说道:“这家伙已经变成冷血屠夫了,咱们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作为刑侦人员,他们在工作中见惯了死亡和生离死别,死者家属难以接受的阴阳相隔,对他们来讲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是这并不代表刑侦人员就没有同情心,在遇到这样的连环杀手,明知道他会不停的杀人,却无法将他绳之以法的那种无力感,没有哪个人会喜欢。
像眼前的这起案子,这两个死去的年轻女孩,她们原本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可以去享受,她们会结婚生子,会有一个疼爱她们的丈夫,会生育一个可爱的宝宝,享受天伦之乐,可是这一切,却因为一个变态杀手的出现,完全的改变了。凶手将所有的这些美好给残酷的切断了,给她们的家庭留下了一生也抹不去的伤痛。
也许年轻人无法体会这种生命消亡的残酷,但是已经开始步入老年的屠国忠和童爱国,对这样消逝的年轻生命,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