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数日,婉姐姐仿佛大彻大悟,整日只是素服加身,吃斋礼佛,闭门不出,恍若遁入空门一般。
然而,伊郎也仿佛并未在意,他一次都未去过岫玉院,更未见过婉姐姐。或许,伊郎还记得吩咐小水把婉姐姐接回王府,已经是仁至义尽。再这样的时候,伊郎并未惧怕婉姐姐或者姐姐的家人伤及连累到自己,仍旧义无反顾的接回自己的侧福晋,在伊郎看来或许这已经是为婉姐姐做的最后的事情了吧。
所以,关于婉姐姐,伊郎选择了不闻不问,任其自由。当然,这也算是成全了婉姐姐,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可。
或许婉姐姐是真正的得以解脱,或许她只是再一次麻痹自己,隐藏自己的内心,我终究无法寻找答案。我只能期盼,期盼婉姐姐真的是大彻大悟才好。至少如此婉姐姐不必整日痛苦。
不过,从那日伊郎回府,也仿若闭关一般。所有朝中有官职的人一律不在见,更不在参与任何朝事,只是整日呆在府中,只整日整日的陪着我闲逛,下棋,读书,弹琴,以此打发时日。
这一日更是忽然大发兴致,将后花园中的所有花草树木全部铲平,开始自己动手耕地播种起来。一整日都忙的不亦乐乎。
“小蝶,你瞧我现如今的样子,是不是同十三弟一样了?”
十三爷不管做什么,他的心是自由的,可伊郎的心哪一刻是属于自己的呢?我当然知道这不过又是他的权宜之计,或许这便是那日陶先生给伊郎的计谋吧。
“说起十三爷,我还未告诉伊郎,玉玊我已经接出来了,就安置在 在京中的一处小院里。”
“哦?沈姑娘在京中竟然还有一处小院?”
“进京那日, 特意告诉我的。说是哪天回京,就住在那里,让我过去同她聚一聚。”
“小蝶与沈姑娘倒真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伊郎最近心情好了许多,或许有些事情,虽然无法不去想,但让自己不去听,人也可变的轻松些。
一群鸽子轻轻飞过,其中一只准确的落在了听梅香内。
我知道这是玉玊传来的信鸽,当然,同样还会有一只是会落到十三爷那里的。玉玊独自一人住在那小院当中,她日日都会给我一个消息,向我交代她的平安。
这自然是叶行养的信鸽,他不过是想着让我与他联络方便一些,不想此刻却变成了玉玊与我和十三爷沟通的唯一方式。
“小蝶,快些回去休息一会吧。我这里也马上就好了,你无需如此辛苦,巴巴儿的站在这里陪我。”
“我倒是无碍,所幸回去也是无事,不如在这里陪你一会。”
“你这次有孕到与上次很是不同,我记得你上一次尤其的怕累。”
伊郎这样一说我也才发觉。“是了,上一次不光是浑身的无力,双脚肿胀的厉害,那时候更是吐得昏天黑地,这次倒是如没事人一般。”
“哈哈,这还不好。”伊郎所幸丢下手里的活,过来扶着我到旁边亭子中休息。现如今的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咱们的第一个孩儿与咱们无缘,这个倒更像是皮实些,这也说明咱们这个孩儿一定会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小蝶只管放心就是了。”
“还记得上次孕中吐得厉害,还是董鄂夫人给我用了她亲手调制的半夏香葵,我才好了的。”
“我知道小蝶要说什么?”伊郎现如今已经是毫无拘束的直接拿衣袖拂去额上汗滴,我看着伊郎这举动,一时又是于心不忍,忍不住自己动手拿帕子帮他擦汗。
伊郎紧紧握住我的手,极为认真的跟我说:“你的意思,你的想法我心中非常清楚。可是,小蝶,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如今的处境。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我知道。”我心里明白伊郎这样说并不是有心推诿,他的确有心无力。
“皇阿玛突然对董鄂大人董鄂府上下这样重的手,我一时都不知道皇阿玛究竟是针对我还是八弟,或者是做给我们两人看,这个时候我又怎敢出面求情,当然,即便我去求,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我知道,只是,”这一年多的时光下来,我慢慢发现,伊郎的眼神变的越来越刚毅,当然,也越来越混沌,更多的时候,我从伊郎的眼神之中看到的只是深不可测。“伊郎,我只是想,你如今整日在府上,可否找个时间去看看婉姐姐,她如今”
伊郎背过身去,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或许过些时候,这里便会长出嫩嫩的芽来。“小蝶,我怎会没想过过去呢?我和芸婉之间曾经也是一样的海誓山盟,可现如今,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终是她心中又恨,她恨我,所以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
“怎会?婉姐姐不过一时想不开而已,只要伊郎去了,或许婉姐姐的心中的一切都会释怀的。”
“释怀?谈何容易。”伊郎转过身,看着我,但终究还是说:“好了,我答应你,我会过去的。”
无论如何伊郎还是答应我,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只有沉默。
“小蝶,你还记得那片桃林吗?趁着你现在还不觉得辛苦,我们出去走一走可好?”
我与伊郎两个的这颗心就是如此,有时候觉得如此之近,近在咫尺,我清楚的可以感觉到他的炽热。可有时候又忽然觉得竟会这样的远,遥不可及,我竟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伊郎打算去那片桃林看看吗?”
“我都好,小蝶你想去哪里呢?”伊郎见我终于来了兴致,人也更加活跃起来。以至于不远处小水捧着一只信鸽过来,伊郎竟全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