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陪着我,我的双腿仍旧是不住的在颤抖,不是因为我害怕遍地横七竖八的尸首和许许多多残暴的乌鸦,而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会真的看到田振林的尸首。
“品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小水终于忍不住瘆人的乌鸦叫,大声说道。
“苦?小水,我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我并没有停止寻找。
“找到又能如何呢?一切还是要继续。”
“证实了,我才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差点被一条腿绊倒。
小水虽然没有被绊到,身子也是跟着一晃,他是被我的想法吓到了,“你想做什么事?”
“凡是做错事情的人,就一定要接受惩罚,所有人都一样。”我的声音格外的阴冷,在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乱葬岗,凭空更多出几分杀气。
“你错了品儿,不一样。所有的人本就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你早就应该知道。”小水拉住我,阻止我在继续毫无目的的乱找下去,更是帮我逃离那成群的乌鸦。
“是,我知道,人和人确实不一样,但那也不能表示有人就可以任意妄为,完全不顾一切。”我挣开小水的手,再次投入到满山的横尸当中去。
“品儿,我们回去吧。”小水忠于他的主子,即便知道我说的有几分道理,也不会想承认的我想法,他能做的只有打断这样无谓的争执。
“我不走,今天只有两个可能,有或者是没有,我一定给自己一个答案。”
小水终于急了,直接拉住我,往外拽我。“你跟我走。”
“放开我。”我用力挣扎。“你放开我。”
终于,我甩开了小水的手,大声说道:“你若是不想面对,你走好了。我不走。”
小水已经被我气得脸色发白,小水不想与我争执,再次抓住我的胳膊,试图往外抓我。
我本想用力甩开小水,不想用力过猛,自己却摔倒了。
这一摔虽然不妨事,却让我意外的找到了我给田振林亲手绣的荷包,这个荷包我绝对不会认错,我拿起那个荷包,强打的震惊,强装的精神立马崩溃了。
我知道田振林就在这里,他确确实实的走了,而且就是葬身在这样一个地方。我内心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瞬间破灭了。
我几乎是发疯一般的四处乱翻,我不管那具尸体是没有脑袋,没有手,还是已经腐烂的露出森森白骨,我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恶心,只知道寻找,找寻,找寻我的爱人,寻找我那有些迂腐的亲人。
小水见我如此疯狂,连忙阻止我,他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抓住我,抱住我,无奈的是我已经疯了,岂能是他轻易可以阻止的。
最后小水无法,只得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不用再找了,田太医他不这里。”
“住手,住手,我现在带你去找他。”小水见我仿佛没有听到,一面摇晃着我的,一面再次喊道。
我终于冷静下来。回到小水的身边说道:“他不在这,那他在哪?你带我去,带我去找他。”
我知道小水不愿让我知道这些,更不愿跟我说起这些,因为这些已经冲破了他自己的心,说了这一切就意味着他已经背叛了他的主子,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你跟我来就是了。”小水没有别的话,只知道走在前面引路。
在一座小土坡的后面,小水在一座荒冢前面停了下来,我明白这一定就是了。
直到此刻,我再一次真切的知道,田振林千真万确是走了,他死了,有人埋葬了他,在无生还的可能,我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无疑,他们为了杀害小阿哥,先向田振林下手。
田振林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除掉了。
我跪在坟前,忍不住嚎啕大哭,自从小阿哥去世之后,我内心的压抑,悲伤,愤怒,怨恨,一切的一切,我已经再也忍不住。
小水一声不吭,只是站在不远的地方陪着我。
许久,我终于哭累了,坐在坟前,默默的想着田振林将永远的长眠于此,想着他的抱负,想着我的打算,想着良妃娘娘的以后。
坐在田振林的跟前,我想起了很多,许多的事情,许多的人,玉玊姐姐,艾喜姐姐,小阿哥,若姑娘,等等,我所亲身经历的,感受的许许多多。
小水见我沉默的久了,担心我想不开,终于开口说:“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
“是你将他葬在这里的是吗?”
小水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
“那他是哪天走的,因为什么走的?”我又开始不依不饶。
“品儿,时至今日,你还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小水皱着眉头说。
我却不愿体会小水的为难,只是咄咄逼人的说:“你不回答我,便说明我的猜想不错,所以你才不敢说,不愿说,是吗?”
“品儿,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我知道小水肯这样对我,这样跟我说话,我知道他是认我为朋友的。我一时不忍心,不忍心让他在自己的信仰与自己的理智之间为难,只得放弃与他争执。
“罢了,你总得告诉我他是那一日走的吧?要不然来年,我该哪天替他上坟呢?”
“你不能替他上坟,更不该向良妃娘娘说这件事情。”小水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