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和奶娘又聊了很久,就出了房间,看到容止一脸疲倦的靠在软椅上,可那双温和的眼睛却不知疲倦的扫过每一个角落,有温存也有归属的安全感。
站在门口看容止,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触,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却感觉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站在记忆的角落看他,用不一样的眼神看不变的他。
容止感受到我呆愣的目光,抬起头来,用满含笑意的眼神看着呆滞的我。
奶娘拉着我的手走上前去,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摸摸容止的头,慈爱看着一脸不解的容止缓缓开口。
“你终于可以安心了,我的小止,奶娘几百年前最疼爱的我的小少爷。你的小齐就在你面前,你们再不必分开,也不必下地长相厮守,就这样在一起,就挺好。”
接收到容止询问的目光,我抬起头,陷入一个温柔而深邃却还富有深意的眼眸,不由自主的也露出微笑,点点头,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几百千年一直努力守护的小少爷。
“奶娘,你觉得香香怎么样?”
听到容止这样问,我也不由得有点期待起来,也跟着容止一样迫切的看着奶娘。
毕竟奶娘对容止而言,是比母亲还要更重要的人啊。
奶娘一大把年纪了,娇羞起来却比花季少女看起来还要可爱。
嗔怪的瞪了我俩一眼,“你俩也真是的,合起伙来欺负我这老人家是吧,你容大鬼王喜欢的姑娘我能不喜欢?”
容止终于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调侃道,“要不是奶娘老了,本王可真是会忍不住把奶娘纳入后宫中。”
听到这我不由翻了个白眼,“容大鬼王你倒真是后宫女鬼美人三千,能否告诉我我在什么位置啊?”
谁知容止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假若奶娘年轻了,为夫的后宫中便有两位妃了,再不纳妾。”
“娘子,你觉得奶娘怎么样?”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认真,可容止却好像只是随口问出来那般,眼神虽然随便,可一直跟随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低下了头,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和容止他不会真的要以冥婚的方式结婚吧?从此真的要像刚刚叙说的那样长相厮守,再不分离?可我真就这样妥协吗?
想到之前对容止的种种抗拒,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放松了心态去面对容止,面对每一个鬼了?甚至忘记了人鬼殊途,忘记了初衷,忘记了害怕,还见了家长?……
“娘子,到地铁站了。”
才发现一路被牵着走了很久,这会已经到了地铁站了,我还没给予答复。
“娘子。”我听到容止叹了一口气,悻悻的说道,“知不知道现在你的样子像长满了刺的刺猬抱成了一团,恢复成了之前为夫刚见到你时你慢慢警戒的模样。”
我愣住,不说话。
他也没说话,本来用飘就可以回家,我们却坐了地铁,又慢腾腾的走了好久路才到了我家楼下。
“娘子。为夫给了你四十五分钟零九秒七分时间考虑了奶娘到底好不好的问题。”
猛地抬头对上他失落中带着调侃神色的眸子才想起他只是问了一句奶娘怎么样,可我却心事重重的一路无言。
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脸颊温度骤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奶娘很好。很温柔,也很慈祥,她……”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就被热烈的吻塞进了肚里,“晚安吻。只要娘子觉得自己未来的婆婆不错就行。”
容止看着我还邪魅的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瞪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连手都没有挥就跑上了楼。
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洗完澡就赶紧上了床,之后又怕现在那么晚睡已经到了第二天的等会会迟到,急急的把闹钟调快了半小时,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在梦里我又梦到了我坐在尸体堆中不知疲倦的陪每一只鬼聊天,给每一个人头化妆。
明明感觉累了,却像上了发条似的停不下来。
闹钟响的前一秒,我听到有个涣散的声音让我赶紧离开殡仪馆,晚了一步都会完蛋。
听到闹钟准时的响起,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起了床,却看到床头有一个灰暗的人影瞪着眼睛望着我,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可我看着他一身整洁,只有衣摆下是空荡荡的,就知道他是只鬼,连忙说道,“床给你,我走,我走。”
走在去上班的路上,还是感觉有点不安,总感觉今天还会发生些什么撞霉运的事情,到殡仪馆后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只好回到座位上静候上级发工作下来。
还暗暗窃喜,今天居然没有人比我早来。
可才高兴几秒我就觉得不对了,这殡仪馆总感觉怪怪的。
听到厨房有动静,我感觉跑了过去。
发现厨房一片狼藉,显然是有人动过。我从窗户向外看去,发现外面起了好大一片雾。
可刚拿起一个玻璃杯就觉得奇怪了,这外面起那么大的雾,可手上拿着的玻璃杯却干干净净。
这殡仪馆虽然小,可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透气,凉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就没有不通风的,就像没有门一样畅通。
我又看了看周围的瓷器啊,玻璃制的东西,都受到了影响,我手上拿着的玻璃杯也渐渐开始朦朦胧胧。我又仔细想了想,不对。
殡仪馆职工厨房是有人管的,不会这么凌乱,可令人纳闷的是,就算有人来过,有人碰过,玻璃杯也会从干净到起雾气,自然会像我一样,印上手指印,可这些东西一概都没有一丝痕迹,只是单纯的起雾而已。
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又觉得头顶上总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抬头,发现厨房上趴着一个人。虽然是趴着,但是头却360度大转圈似的,头向着背这边,此刻一脸开朗的望着我。
可她眼下的一圈暗黑和几乎透明的嘴唇,若隐若现的大鼻子和诡异的身体姿势让我害怕起来。
“你……怎么……不给我……洗澡……”
我心里害怕,听到她这么说,才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发现她是我最近才开完欢送会已经用火焚烧掉的死人。
可是……骨灰都撒完了,这人怎么还在这……
我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我们开欢送会送走的,可你为什么现在……化成了冤鬼……”
女鬼一脸愤怒的望着我,眼珠像要爆出来似的狠狠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千刀万剐似的。
“我的盖子……我的盖子……你们……可恶……!”
天哪……听她这么说,不会是焚烧尸体的时候盖子没盖紧,火烧的程度不一样让她的灵魂实在不能好好超度,连死都要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实在不甘愿,所以怀着仇恨变成了恶鬼。
我被她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外跑,也不管手里还拿着玻璃杯,一甩手玻璃杯就摔得稀巴烂。
“啊!”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冗长而凄惨的声音,混在了玻璃杯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不由自主转过身。
谁知才刚刚转头,就看到一双带着恨意和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吓得我倒退几步,跌在了地上。
我看到玻璃杯不知怎样摔到了她裙下,而她的面色此时狰狞的不行,一块长而尖细玻璃就这样直直的插进了她的头发里。
她的脸庞不断的滴下血来,裙摆上也都是鲜血,我不断的找着容止的木符。
女鬼尖利的笑着,眼神可怖的死死盯着我,仿佛在嘲笑我的迟钝和害怕,可又充满了一种不屑……
嗯,像解决了仇恨的人那样的畅快的不屑。
终于掏出了木符,我举到了她面前,成功的看着她已经破碎不堪的面孔上怔愣的表情,慢慢站了起身,甚至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比她更多的不屑。
“给我滚回你的棺材里去,本小姐再给你开一场欢送会行了吧?!”我说了出来,谁知啪嗒一声,从腰开始分裂,她倒在了我的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