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孙氏指着顾卿言的鼻子大喊，便又来了好几个妇人，有年轻的也有老些的，一群人围着顾卿言就什么粗言烂语都出口了，什么天收了的玩意，什么贱人，什么贱蹄子的越来越难听。
素眉阴沉着脸，若非清楚这一切都是顾卿言的计划之中的话，她早就把这些人的舌头割下来了！
就算顾卿言不是她主子心尖上的人，就仅仅是那惠安郡主的身份，也不容得别人有半分不尊重！
看着那些人骂得起劲，说得都是她谋了猎物害了人的事，而四周站着的姨娘孩子以及一些庄子上的人都只是看着，倒也没有帮口什么的，顾卿言最后视线就落在了雷大壮的身上，缓缓开口：“雷总管，如此就是你这庄子上的人的礼节吗？
这可是方家的庄子，我可是方家的嫡小姐，岂容得这些人辱骂？你这个总管在旁看着却不开口阻止吗？”
雷大壮没有想到顾卿言不如其他小姑娘那样一见这阵势就被吓哭逃跑什么的，反而还敢和自己说话，但是都被点了名字，自然不能不说话，便呼喝着让那些妇人退开。
“小姐，你的确是从府里过来的。但是这里从府里过来的人可不少。”
雷大壮这话开口，说得可是毫不客气，意思就是让顾卿言别摆架子，“嫡小姐这身份也不是可以乱说的，毕竟就只有你一个人如此说，没有人知道不是？而且你若是嫡小姐，为何会被府里安排在这儿？而且……那边来的嬷嬷可是打了招呼，给你选了最差的房子。那可是姨娘们都没有的待遇的。”
说到这里，雷大壮便眯了眯小眼睛，带着警告意味的看着顾卿言，“至于这些妇人的确只是庄子上的人，不过这庄子也是方家的庄子，她们也就是方家的人。
凌晨时辰，庄子上猎户的尸首在林间被人发现了，猎物都没有了，这自然是被人谋了猎物害了命。而你昨天拿回来那么多猎物，说是打猎得到的。但是你们两个不过就是小姑娘，能把猎物抬回来就已经很吃力了，何来打猎一说？
既然如此证据确凿，难道我这个总管，还要拦着这些受害人的家属护着凶手不成？”
“雷总管的意思是，我与我的丫鬟就是凶手了？”
顾卿言勾唇轻笑，笑容映在有些人手中还没有熄灭的火把以及刚出现的晨光里，显得更是高深莫测，“刚才雷总管也说了，我与我的丫鬟不过是小姑娘，能把自己的猎物抬回来已经很吃力了，那么……我们又如何杀得了那孔武有力的男人呢？
更何况那些男人都是猎户，人人身怀武技的。我们若是遇上了，别说杀了他们抢夺猎物，就算是被他们图谋不轨了，只怕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的。”
一听顾卿言这话，一些吃过亏的姨娘们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其实她们这些弱女子刚刚到庄子上的时候，为了活着，谁没有受过欺负呢？现在回想起来，顾卿言说的那些事情，她们多少也是经历过的。
雷大壮顿时有些语塞，毕竟事实也是如此，这两个小姑娘看上去也是杀不了人的，更何况是几个结伴出行的猎户呢？
“就是你们杀的，你们拿回来的猎物就是罪证！”
孙氏跳了出来，大声嚷嚷，毕竟她现在没有了男人，若不能在雷大壮这里好生表现，以后就活不下去了，“你们若能打猎，那么就能杀人，若不能打猎，那么那些猎物就是谋害了我当家的夺过来了，就是你们杀人！”
孙氏这话虽然蛮狠，倒也好像有几分道理。
“若是有了猎物之人，便是凶手，那么这庄子里只怕凶手很多。而我们不过是搬了猎物回来罢了。再者……若我们可以打猎，又何须杀人？”顾卿言微笑着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那些拿了她礼物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若那些东西是罪证，分了罪证的他们岂不是也要吃官司？
“孙氏，这可不是能乱说的。”雷大壮首先就记起了自己娘子收下的蛇皮，马上就喝了孙氏一下。
如果顾卿言她们就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丫鬟，这么一阵势肯定是被吓坏了，到时候自然任他处置，更别说自己收了蛇皮，只怕把她们都给收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现在顾卿言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如此理直气壮，据理力争，那么多人看着，他这个总管总不能硬来的！
雷大壮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听到猎户们出了事情，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不能找一个替死鬼，府里追究下来，丢了工作事小，只怕会被送去衙门打板子呢，甚至……还可能被牵扯出那些秘密来！
所以他才顺水推舟，直接让大家认为顾卿言就是凶手。
到时候不仅除了顾卿言得到府里的赏赐，还能把这命案了解了，他定有不少好处的。
只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我哪里乱说了？”孙氏顿了顿，又红着眼睛哭喊了起来，“我苦命的当家的，竟然遇上了这样凶狠的贱蹄子，不仅被夺了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还搭上了性命啊……”
“雷总管，若是可以证明我能打猎，那么是否就可以证明猎物是我打来的呢？”顾卿言就知道雷大壮不敢在猎物这点上做文章了，所以便如此说话。
“这好像很有道理！”“对对，只要证明她可以打猎，就证明那些猎物不是杀人夺来的！”
一听顾卿言这话，马上就有人附和了，毕竟大家都不希望把都吞了一半进肚子的东西给吐出来的。
而且现在庄子上死了猎户，以后不知道还能如何呢！
有人附和了，雷大壮也顺着台阶下：“对，这也是有道理的。你说你们是如何打猎的？”
“打猎自然是用弓箭了。”
顾卿言给身后的素眉使了一个眼色，素眉转身进了屋子。
眨眼的功夫，素眉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手里多出了一把不大的弓，弓一看就知道是新做的，而且显得有些粗糙，和一般猎户使用的长弓肯定不一样。
至于素眉手中的箭……那不过是树枝制作出来的，甚至算不上笔直，尾部还没有箭羽，这玩意怎么看也是射不出去的。
一看素眉拿出来的弓箭是这个样子的，作为猎户妻子的孙氏马上就叫了起来：“这玩意连小儿的弹弓都不如，你说可以打猎？你骗谁啊！三岁小儿也不信你这个贱蹄子的胡话！”
顾卿言看向孙氏的目光一冷，唇边的微笑也显得有几分冷冽：“你这骂着倒是顺口了，此番不敬之罪，往后定和你好好算！”
“你杀了我当家的，还敢在这里嚣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孙氏一点也不害怕顾卿言的威胁，对于她来说，对付顾卿言就是让她在庄子上活下去最好的办法了。
人的确是顾卿言杀的，但是那种做惯了坏事的人死不足惜，顾卿言冷冷扫了一眼孙氏，便不再理会。
顾卿言拿过了素眉手中的弓箭，这是素眉昨晚连夜制作出来的，而且还刻意做的很粗糙了，也只有如此，才可以体现出她的本事来。
“小姐，这弓箭……可就是你昨日打猎所用？你不过是上山半日，竟然可以用这样的弓箭打回如此多的猎物？”别收孙氏不相信，就连雷大壮也是不相信的。
那样的弓箭……只怕是庄子里那最好的猎手姜叔也射不出多远吧？
顾卿言微笑，便做了一个弯弓搭箭的动作：“就是用这样的弓箭。弓箭到底有没有办法打猎，还是看使用者有没有本事的。
我昨日不过是打了一只兔子与一只山鸡。而那只蟒蛇是因为想要抢走我们打死的兔子的时候被我们顺手所杀罢了。虽然猎物看着很多，实际上并不多。”
的确，昨天马氏那么一闹，大家也只是看到了那麻布袋的一角，毕竟看到了的也不过是山鸡毛和兔子的一个影儿，那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是在蟒蛇以及马氏的身上了，谁会猜测那麻布袋里到底有多少山鸡多少野兔呢？
不过那些收到了顾卿言送来的蛇肉，兔肉和山鸡肉的人，顿时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毕竟人家两个小丫头就打了那么多东西，还拿来送给自己，这个时候还落井下石，似乎也说不过去。
最重要的那若真的是什么罪证，吃了拿了的他们，也容易被当成同伙，所以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好好看热闹便是上上之策。
雷大壮也是这个心态，但是却不得不站出来说话：“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演练一番吧。我给你半天的时间，你去打猎回来可好？”
“不行啊，雷总管！”一个刚才和孙氏一起哭闹，年纪稍大的妇人开口，“若是她逃走了怎么办？再说……既然就是要作证的，那么就在这里让大家都看着作证。
以前我家儿子就喜欢在院子里练习射靶心，这回我家院子还有靶子。现在儿子没了，若是连凶手也没有了，那么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活了。
她既然说自己不是凶手，那么就用那树枝子儿射靶心给大伙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