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深双手环抱着妈咪,眼睛眨了眨,似乎有话要说。
江绯色好笑的刮刮儿子小脸蛋,好奇的问:“到底怎么了,跟妈咪说说,看能不能让妈咪帮深深解决问题。”
“妈咪,今天有小盆友过来一起玩,阿姨教大家画画的时候要让大家一起滑出一家三口,深深不知道要不要把爹地也画上去,阿姨还问深深有没有爹地,小朋友们都笑深深,说深深是野孩子,没有爹地……”
江暮深小脸有些迷茫,清澈的眼里有多了一层层的水气。
他的声音,很小声,很轻很轻,却一字一句宛如沉重的锤子,锤入江绯色心尖,让她身子有些无力的晃了晃。
“妈咪,深深知道爹地他……”
“傻瓜,深深当然有爹地,回家以后妈咪亲手教深深怎么把帅帅的爹地画上去好不好?”江绯色把眼里的泪隐去,心疼的抱紧宝贝儿子。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妈咪说可以就快要,爹地这么帅气完美,是深深最棒的爹地,为什么不能画上去。”
“耶,那太好了,深深就知道深深有爹地。”江暮深小脸一亮,高兴的在妈咪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江绯色越发心疼。
宝贝儿子如此开心的样子,从那天离开池哥哥陵墓起,已经鲜少看得到。
她知道,深深想爹地,他还没有跟爹地说过一句话,跟池哥哥一起玩耍,跟池哥哥享受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甚至池哥哥也只是那天出事前抱了一次深深。
每每想起,她便会心如刀割。
“妈咪,我们快回家了,林伯伯一定给我们做很多深深喜欢吃的,吃了我们再去看爹地。”江暮深一溜着从妈咪怀里下来,拉着妈咪的手一个劲儿要上车回家。
江绯色莞尔,嘴角浅浅勾起来,笑得欣慰而难过。
江绯色和江暮深离开后不久,他们刚才站立的墙角,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在母子两人消失不见时,黑影才转身离去。
从地上仍了满地的烟头来看,那个人一定在这里站了很久。
#
苏城,医院
沈生还在安睡的医院。
灯光把医院的夜晚映得有些苍白。
秋风佛过,窗外摇晃的树影在惨白路灯照耀下,宛如那不甘心离世的幽魂般张牙舞爪扑啸而来,聚拢在医院这怨气深重的地方。
此刻,医院幽静长廊上除了偶尔有两三个结伴去看病人的护士之外,就只剩下那被秋风吹得哐啷响动的玻璃窗在动作。
长长的长廊,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每一个声响,都让这医院的深夜增加了莫名的寒意。
长廊尽头,慢慢走出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
他从长廊走过来,慢慢走向沈生所住的那间病房。
男人低着头,他的脸被黑色帽子遮掩住,完全看不到他长什么模样。
灯光落在他黑色身影上,除了黑还是黑,仿佛他是个没有脸的人。
“啊……!”
一声尖叫,玻璃掉落地面的碎声让这深夜变得扑朔迷离。
尖叫声来自是黑影对面。
站在那里的年轻护士一脸惊慌,她脚下碎掉的玻璃瓶子不知道是哪间病人要的输液,洒了满地,空气里有浓烈的药水味弥漫开。
“怎么了?”男人冷漠的问。
是个人啊!
那护士这才回神,慌张的摇摇头,想要让自己不颤抖,但那发抖的手怎么也无法把她的强装遮掩过去,快速的应道:“抱歉,是我不小心,没有吓到你吧。”
“小心点,有很多锋利的玻璃碎片,我只是要过去看个朋友。”低沉沙哑带磁性声音缓缓落下来,格外好听而富有魅力。
那护士显然也被这个声音吸引,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好迷人的声音。
“我先过去了,抱歉,吓到你了。”男人优雅的点了点头,越过护士走向对面。
护士这才站起身,急忙问道:“先生,你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我只是去看我朋友,很快就离开。如果你们能避开的话,只要几分钟就好,谢谢!”
男人拒绝了护士,继续走他的路。
白炽灯下他高大的黑色背影,冷清孤寂得让人心疼。
有点奇怪的男人哦,护士清丽地上碎片的同时也很好奇看男人消失在长廊尽头。
也不知道要去看谁。
沈生病房内。
静俏悄的病房,只有那维持着他尚存气息的输液偶尔发出一丁点声音,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病床上的沈生两眼紧闭,俊美的容颜如昔,只是白得几近透明,青色的血管蔓延在他皮肤上,看起来就像是沉睡中的吸血鬼王子。
紧闭的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丝亮光从被打开的门里透进房间,地板上多了一道被拉长的黑色影子。
黑影慢慢朝病床上沉睡的沈生靠近。
空气中,漂浮着让人莫名浮躁的不安感。
黑影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坐在床缘上。
他伸出双手,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就像正准备把那沉睡许久的沈生扼杀于摇篮睡梦里。
“呵呵……”
黑影讽笑着,大手扣在沈生脖子上。
“看到没有,我现在连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弄死,真是没用,睡着了能改变什么吗?我告诉你,什么都不能改变!”
“江绯色会死得很惨,我会让她死得很惨,让她遭受各种折磨,在把她仍进地牢里被那些男人羞辱,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不是很爱穆夜池吗?那我会让她尝够了羞辱,背叛穆夜池而死。当然,穆夜池的野种也不会有好下场,我不会留下这个可怕的后患瞪着他来报仇雪恨,等他们全都痛苦死掉,就轮到你了——”
黑影发出残忍的嘿嘿笑声。
安静病房里,他没人性的话在回荡,每一句都带着诅咒的阴森。
床上的沈生依旧没有任何直觉,就算男人怎么威胁,也不会动一下。
大概是黑影觉得跟个活死人发泄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很快就无趣的站起身,用力撬开沈生嘴巴,塞了一颗白色药丸进去,再用水灌着,直到药丸顺着沈生脖子慢慢往下咽,他才满意的离开。
不一会,灯被打开,三个相互拉着手的护士走了进来。
几人仔细检查一遍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才松了一口气,胸省说着话,走了出去。
房间重新陷入晕暗中。
没有人发现晕暗中沈生僵直的左手指动了动,很快又静止不动。
*
江绯色一大早把婶婶交给林叔带过去老夫人那边之后,便坐上顾澜的车子前往公司。
她坐下不久,顾澜拿了一份报纸走进来。
“少夫人,这是最新消息与报道,您看看,九点半有个会议,可能有些人会在会议上说一些不好听的话,还希望少夫人不要跟他们计较。”
江绯色点点头,“无事,我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在我接手那天我早就明白,你们无需担心,我自会知道怎么应付。”
“是顾澜担忧了。”
顾澜恭敬退出总裁办公室,把空间留给年强的少夫人。
江绯色喝了一口原味咖啡,缓缓打开手中的报纸。
今天的头条特别醒目,按照要求加大加粗,务必要多印刊多上一倍。
头条上说了沈家旗下公司正在陷入了危机,经济和信誉全都陷入了低谷,就犹如当年沈宗南背后耍阴招陷害别人,重蹈挣扎痛苦并更上一层楼。
沈宗南面对众多讨伐一个借口也说不出来,身份更是岌岌可危。
看起来沈宗南已经走投无路了,急得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那样,满脸疲惫不堪。
沈家无论是仆人和司机,都揣揣不安,但,有人是例外的。
沈唯一依然在积极帮父亲提出各种解决方法,往越解越坏的方向提,她的乐观和尽心尽力让沈宗南大感欣慰之外,开始有了怀疑。
此刻,沈宗南夫妻坐在空荡的会议室,脸色铁青苍白。
“宗南,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怎么能说唯一不对劲呢!要说不对劲的,我看应该是你那二女儿吧,你没看到她回来的态度吗?你不先怀疑她背后搞什么鬼,反倒要怀疑我们的亲生女儿,唯一那个富家千金的性格,她能做出这些事情?”沈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提出疑问。
“我搞错?不都是你一手惯出来的好女儿?你看她那个德行,为了穆夜池那种混蛋她什么做不出来,自动爬上人家床还被人家一脚踹飞,瞧她那个犯贱的模样,跟你有什么差别。”
“沈宗南!注意你的用词!”沈夫人站起身,脸色大怒。
“难道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小白脸干了什么,我还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我沈宗南的女儿呢!”沈宗南脸色一抖,讽刺的反击。
“我呸,就你这种在公司跟秘书搞不三不四,晚上出去应酬要找几个妓~女陪着的混蛋,你以为你干净吗,别以为只有你知道,我就被你玩的团团转,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是个只会拍马屁的马屁精,哪里有你今天!你TM就是个混蛋——”沈夫人一拍在桌子。
“要不是你用身体陪那些老男人,你以为我会做这些事报复你?”沈宗南老脸一怒,夫妻两人一言不合就窝里反。
被逼急的他们,这时候哪里还能沉得住气,装也没有心情装了。
“没用的东西,就你这窝囊废,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活该——”沈夫人气得脸上的妆容坏了也不管,呵呵的嘲笑沈宗南。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当年是谁出的主意,是谁背着我跟那个男人见面,出主意让我跟他合作害人?是谁把唯心送到那个男人床上?有你这种狠毒的母亲,怪不得培养出这么没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