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的办公室内。
“你觉得意外吗？”
“不意外。”
“你觉得得偿所愿了吗？”
“并不解恨。”
“那你的仇恨什么时候才会化解？”
“不清楚，也许到我死的那一刻吧。”
“你现在活得快乐吗？”
“快乐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我早忘了。”
“我也不知道。”
以上是张恒远和柳随风的一段对话，张恒远来问，柳随风作答。
两人大约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柳随风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问：
“人死了之后，会怎样？”
“不知道。”张恒远摇了摇头。
“他会不会上刀山，下油锅？”柳随风问。
“应该不会。”张恒远回答道。
“那他会不会永世不得超生？”柳随风问。
“应该也不会。”张恒远回答道。
“下辈子投胎做一头猪总会吧？”柳随风问。
张恒远再一次摇了摇头。
“只是死了？”
“对，只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仅仅只是死了。”
“就是死了这么简单？”柳随风仿佛觉得不可思议。
“对，死了之后，一切都是虚无，没有来生，也没有天堂地狱，更不会有什么刀山火海油锅。”张恒远说道。
“世人总说善恶有报，可是最终的结果也都不过是死了而已。他害了赵明宇和赵花语俩兄妹，害了赖叔，害了蒙生，害了数不清的人，结果他就只是死了。这公平吗？”柳随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透过窗，俯视整个江都市，似乎在自问。
“你觉得不公平？”张恒远问。
“不公平，当然不公平了。”柳随风突然咆哮了起来。
“他害了所有人之后，就以为可以一死了之，然后一切都扯平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真后悔，我没早点动手，我没亲手杀了他，我只有把他千刀万剐，不，千刀万剐也难以熄灭我的一丝仇恨，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想死都不能死，永生永世都承受我现在每一天所承受的痛苦的千百倍，只有这样，我才能活的有一丝快意。”柳随风恨恨的说道。
“就算那样，你也不会快乐。”张恒远说道。
“不，只要能够那样，我就一定会快乐，我一定会很快乐的。”柳随风急于自我肯定道。
“那样的话，赵明宇和赵花语两兄妹就会活过来了吗？赖叔，李蒙生就能活过来吗？你原本的生活轨迹就能恢复了吗？你的人生就会美满了吗？随风，别一直活在痛苦中，只有真正走出来，你才会快乐。”张恒远劝慰道。
“恒远，你不会懂，你没有经历过，你永远也不会懂，那是什么痛苦……”柳随风泪眼弥漫。
“当我亲眼看到赵明宇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当我亲耳听到赵花语带着无限恨意自杀的时候，当我抱着蒙生，我怎么喊他的名字他也不肯起来的时候，当我抱着赖叔，我怎么喊，他也不起来的时候，谁会体会到我当时的痛苦，谁会……”
“你们不是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一生，很多我从未来都没有得到，可是我不敢抱怨，那是我觉得我命不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我原本就剩下的仅有的一点点也要剥夺了去呢。贼老天太可恨了，它太可恨了，它一点也没给我留下，它让我一无所有……”
“我恨，我恨所有人，我恨一切……”
“就算是死了，我也要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