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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北冥凰是纳兰臻

两人对峙毫无相让之意,江忆雨从礼堂走了出来,众人见到她自觉退开,让出道来。如今这局面也只有江忆雨才能解开,不然摄政王与北冥太子打起来,此事绝不好收场。

江忆雨走到庭院中,抬头仰望一大一小,北冥凰嘴角上扬,手中小人却变得不安分起来,五官扭曲,卯足力气挣脱开北冥凰,张开双臂,从高墙之上,奔着江忆雨飞扑下来,惊喜大喊,

“娘亲,我来啦!”

众人大惊失色,北冥凰尚未动手,一抹红影飞向高空,将小人抱在怀里,二人旋转落下,怀中人无任何惊吓,反而好奇中带着惊喜望着她,四目相对,江忆雨这才发现,这个孩子张了一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琥珀色眼睛,眉宇间与自己竟有几分神似。

有惊无险,北冥凰紧握的双拳松开。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太子殿下的儿子脱离危险之时,江忆雨足间点地,带着小人儿飞身而起,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朝摄政王府之外而去……

“北冥凰,想要回你儿子,先追上本王妃!”

“本王妃!”

北冥凰被这三个字触怒了,身形如红雾,转瞬之间,与龙卫一并消失在摄政王府。

“追!”

“不必了!”

商洛宸制止了王卫追击,江忆雨此举一来将北冥凰引至别处,众目睽睽之下,文武百官面前,若是北冥凰有任何异动,损失的都是商澜国体面;二来她自称王妃,表明立场,这场婚礼是否礼成,她的选择只会是商澜国摄政王妃,堵住幽幽之口。如此,追或不追,毫无意义。

“张公公”

被眼前几番情形怔住的张公公,还保持着仰望姿态,听到摄政王呼唤,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张公公,王爷与你说话呢!”

一旁的大臣推了他一把,这才将晃神地张公公来回来。

“王……王爷”

“有劳张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婚礼已成,本王与王妃明日进宫谢恩。”

“是,是,那……北冥太子一事……”

张公公心有畏惧,试探相问,摄政王冷冷地回了一句,

“公公随意!”

随意!如何随意?难道要跟皇上说王妃与北冥太子不清不楚,还有孩子!可是,那王妃不是东离国原来的贵妃么……这……该如何是好?

摄政王府宾客虽然意外看了一场好戏,但是戏中主角个个是当世权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非他们能开罪。故而摄政王离开之后,因着华老将军主事,婚礼宴饮还是要继续下去,毕竟没有一人敢离席,索性知道这些秘辛之事是满朝文武,也不怕事后追究,除了回宫复命的张公公,其他人反而放开了吃喝,摄政王府倒也热闹。

然而,今日种种,在某些心思活络之人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江忆雨带着小人一直来到广陵城外一处荒野,路上七拐八绕自然挡不住北冥凰,本来也是为了甩开广陵城中各方势力的眼线。江忆雨将小人放下,北冥凰应该很快就到了。那孩子刚落地,拽着江忆雨的衣袖叫道,

“娘亲”

江忆雨脸上明显有些不可接受,蹲下去看着他说道,

“是北冥凰让你这么叫的?”

小人仰头,琥珀色眼睛闪现出傲人之色,脆生生的声音说道,

“那只凤凰才没有本皇孙这么聪明呢!”

“凤凰?你叫北冥凰凤凰?”

江忆雨不可思议,随即大笑起来,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北冥凰妖孽一般的人,竟生了这样一个熊孩子!江忆雨笑着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眼珠子转了转,眼中笑意明显,江忆雨眉头微蹙,从未听闻北冥凰已经成婚生子,难道这孩子是他的私生子,还是……

“北冥翼”

江忆雨正想着,听得对面小人大喊一声,

“北冥翼,听着倒霸气,像是北冥凰的风格!”

“北冥翼!”

男子磁性霸道带着愤怒之声传来,北冥翼抖了一下,躲在江忆雨身后,眼前红光闪过,江忆雨带着北冥翼几个起落,避开了北冥凰的掌风。

“北冥凰,你发什么疯!有你这么对孩子的爹吗?”

北冥凰方才那一掌,直指北冥翼,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承受他的功力,岂非要命!北冥凰刚要解释,北冥翼藏在江忆雨身后冲他做鬼脸,看到江忆雨一脸不满,充满杀气的眼神警告北冥翼。

“你不了解这小子,别被他骗了!”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能怎么样?!反倒是你,我大婚你跑来捣什么乱?”

北冥凰强忍怒意紧抿的双唇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对江忆雨的话很满意。

“这次,不自称王妃了?”

江忆雨愣了一下,敢情北冥凰在意王妃这个称呼!无语地说道,

“呵!尊贵的太子殿下,我不自称王妃,也改变不了我是摄政王妃的事实!”

“你说什么!”

北冥凰周身出现可怕的气压,荒也中黄沙起雾,流沙飞扬,大有遮天蔽日之态。北冥翼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亲爹释放强大的内力,嫌弃地撇嘴,这样就生气了,怪不得娘亲不喜欢你。

“江忆雨,你骗我……”

“什么?”

北冥凰向前一步,江忆雨不自觉退后一步,此时的北冥凰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金色面具的光泽越来越红,血红长衣张扬飘飞,墨发拂面,卷起江忆雨嫁衣薄纱,红纱与红带缠绕在一起……张开雪白细长的手,掌心处一块半环白玉珏,玲珑剔透中可见血色。

空气仿佛停滞了,江忆雨直愣愣地盯着那枚半环白玉珏……

“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那年离开广陵之时,纳兰臻来江府拜访,她承诺于他,

“如果有一天,纳兰公子需要我帮助的话,此玉珏就是信物,我可以为纳兰公子做力所能及的任何事!”

“哪怕强人所难,杀人放火,背信弃义之事?”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任何事,不论对错,不管善恶,不议是非。”

……

复杂的目光流转在北冥凰身上,她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纳兰臻真正的身份,甚至玉姬山求纳兰臻救治宗淼之时,她想过,纳兰臻虽然相貌平平,但是浑身充盈着高贵之王,有很多时候,无数个瞬间,他向她走来时,像极了一个尊贵王者,于世俗中浑然天成的贵气,定然不是一般人。她还告诉他,不论他是谁,数次出手相救,他日乱世中利益哪怕利益相悖,定不会与他为敌!却从未将这二人联系在一起……

“原来,是你”

纳兰臻是尊贵的北冥国太子……当年,江忆雨以平民身份初来摄政王府,第一个见的人便是纳兰臻!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胸口疼得厉害,又是这种撕裂的感觉,心好像被刀割开……力量一点一点抽干,身体乏力向一旁倒去……

“娘亲!”

北冥凰扶住她,目光透过金面看到一双焦急不忍还有痛苦的眼睛……那么美的一双眼睛,比女子美目还要美的眼睛……难怪纳兰臻要隐去容貌……北冥凰常年戴着面具……

“你想……要我做什么……”

话落,气力全无,晕倒在北冥凰怀中……风有些冷了,就像北冥凰冷却的双眸,怀中人心口淌出的鲜血……

寒风乍起,惊得荒野咆哮……红衣男子抱着一身血红嫁衣的女子,衣衫发丝缠绕飞舞,女子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心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嫁衣,似死去之人……一个男孩抱着女子的手臂嘤嘤哭泣,哽咽声声呼唤着“娘亲”……

人世间有些事,世人不愿意它发生,于是以人力改变。殊不知,凡是逆天而行,必有更大灾祸!人间七情六欲,诸多难舍追悔,犯下种种错事,皆因放不下,过不去!贪嗔痴怨,爱恨情仇,一日,一旬,十年,数十年……无法接受,无法释怀,无法放下……执念深深,妄图逆天改命,岂料上天之所以成全,实乃上天要得到更多,逆天之人于世间承受之苦难更多更艰!

开始与结局,融入生命漫长之河,到底始于何时?终于何处?

北冥凰带走了江忆雨,若不及时止血,她必死无疑。而北冥凰所做的一切,一如他曾经化身明暗诸多身份一般,守护在她身边,她看得到,亦或是看不到的地方……

每一次因疼痛而命悬一线,每一次他出手将她救回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银发银衫男子看着北冥凰离去,冷风箫肃,击打着不老容颜……擎奕站在这里很久,该来的终究会来。

一段尘封多年的记忆,一个不知是对还是错的决定,一场比生离死别还要痛苦千万倍的惩罚……

冥冥中看到故友朝自己走来,不是当年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反而低沉平静,似一个沧桑的老者……

“奕王,我做对了么……”

擎奕抬首,白发随风飘散,他亦沧桑许多……

“秦相,也许我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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