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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天涯

次日天明严希醒来,野川已经不在房间,空荡荡的屋子还隐约存有他的气息。严希摸着身旁空的床位,心中怅然若失。她下了床,拉开窗帘,望着二十四楼的天空和窗外这个平淡无奇的早晨,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住。不知野川还会不会回来,如果他回来,她又该跟他说些什么呢?

不知为何,严希很不愿意在野川面前伪装,总有向他坦白一切的冲动。一次又一次,他不知道野川知道自己多少秘密,他本来早就该怀疑自己。所以她也无需防他,若他有意,那自己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一个奇怪的男人,明明没有多少接触,却突然说爱自己愿意放弃一切。“严宇哥,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放弃一些东西呢?不,你打算放弃的,只是上天没给你这个机会。”严希的心中淡淡忧伤。

她赤着脚在屋子里走着,好奇地一件件看着屋子里的陈设,虽然那些东西都是宾馆的布置,从中并不能看出野川的喜好。

关于野川的那个问题,严希的心中也有着小小的遗憾,如果她不曾爱过严宇,那真想赌一次幸福,就跟着他走。可是她的生命里已经有了严宇,就如她十六岁时的稚嫩誓言,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不管他是生还是死。

严希把手中那个仿制的青花瓷瓶放回原处,她该走了,就在今天,不论以她的力量能不能杀死庞海,她都要在今天离开。也许与严宇分别的时间太久了吧,她不能让时间动摇了自己的决心,更不能给野川机会,让他闯进自己的心里。

严希去椅子上拿自己的外衣,那些衣服和皮包是野川放到椅子上的,叠的很整齐。她依旧赤着脚,所以很痛的感到有一块冰冷的金属咯到了脚心。严希把脚移开,低头看,是她的银鱼挂链。一定是昨晚不小心扯掉的,她慌忙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眼里满是愧疚,差点开口道歉说对不起。她擦着擦着手慢慢停住,为什么只剩一条链子,她明明串了两条,然后她几乎是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脖颈,细细的链子带着她的体温,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体。

严希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然一响,仿佛一颗氢弹于此爆炸,炸开了她堵塞的神经,炸出一个个片段嘲笑她的迟钝。第一次见面时他看她时的眼神,他和庞海在一起时他的回避,他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熟悉,他一次又一次替自己开脱,他的体味,他的习惯动作,他流着眼泪的亲吻,他求自己给再他一个开始……严希瘫软在地板上,不可能,不可能的,野川就是严宇哥,他没有死,那他——他在瞒着自己做卧底。

清晨的大街,一辆白色迷你发疯一样横冲直撞,在人们的惊慌和咒骂里,失去理智的狂奔。严希拼命给严宇打电话,可是却一直关机。庞海的电话也关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近在咫尺时不知对方就是自己深爱之人,终于醒悟却发现他又消失在茫茫人海。

严希在城市绕啊绕,筋疲力尽,泪流成河。车子最终还是停在了天际门口,这是她唯一知道严宇可能会来的地方。

严希望着天际紧闭的大门,那就像一个地域的入口。她就是从这里开始失去一切的,今天,还能在这里再找回吗?这些年,为了复仇,她失去的太多,思想的纯洁,身体的贞洁,早就没有了。她已不复是以前的严希,就算真的找到了严宇,还有勇气面对她吗,还能用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和污秽不堪的身体,和他开始新生活吗?

不可能了。她和严宇的幸福只能开始在另一个世界,身体死去,灵魂还是纯净的,这是她每次痛苦后用来安慰自己的话。也许上帝再一次将严宇藏起来,就是为了让她醒悟吧。严希摸向包中的手枪,冰冷坚硬的金属触碰着她的手指,圆圆的枪口就像一个句号。故事在这里结束。

她重新启动车子,准备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结束这一切。突然有人敲车窗,是三虎。

严希摇下车窗,三虎脸上是不自然的笑,“娣姐,你下来一下。”

“干什么?”严希并没有提防他。

“你下来一下呀!”三虎不肯解释。

于是严希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她的脚刚落到地上,一只枪就抵到了她的胸口。“对不起了娣姐,是海哥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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