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哀。
从头到尾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而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
她为什么还活着？她为什么要活着？
“小，小瑾？”秦香没忍住，开口唤了一句。
可是夏瑾却像是听不到一般，只是这样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秦香下意识地望向周易：“怎么办？”
周易没有立马说话，而是放轻了步子走到了夏瑾身边，然后伸手在夏瑾的面前晃了晃，但夏瑾却像是看不见他的手一般，依旧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
“夏瑾？夏瑾，听得到我说话吗？”
“……”然而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瑾她到底怎么了？这两天不是看着要好些了么？”秦香见状有些着急道。
周易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道：“她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开始渐渐感知不到周围了。就像是动物为了自保缩进了自己的壳里，不会再轻易地出那个壳。”
“这样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很危险很严重？”
“……是。”
“都是我不好，没事去看什么视频啊，我怎么手这么贱呢？”秦香自责道。
“如果你这么说，那让你点开那个视频的我也有责任。当务之急不是计较谁的责任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周易的话语刚落，躺着的夏瑾却是忽然坐起了身来，只见她面无表情地下了床，也不穿鞋，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屋外走去。
“小瑾！小瑾，你要去哪儿？”
“……”夏瑾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自顾自地往楼下走着。
“先看看她要做什么。”周易见状开口道。
说完，周易便和秦香一道跟在夏瑾的身后下了楼。
只见夏瑾在楼下转了一圈，最后却是走进了厨房里，动作熟练地开始煎蛋，烧水，煮面，不一会儿一碗热乎乎的煎蛋面便做好了。
秦香看到这里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看来是饿了，吓了我一跳，还好还好。”
哪想周易却根本没有丝毫放松的样子，反而皱了皱眉头：“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周易的话，下一个瞬间夏瑾便端着那碗面走了出来，放在了餐桌上，可是——却分明将面放在了另一端，而不是自己面前。
夏瑾默默地坐在这一头，出神地望着那碗面，这么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这期间她时而微笑，时而蹙眉。
那样子看得秦香竟是有些毛骨悚然。
“小瑾她到底在干什么？”
“觉得奇怪吗？如果你想象着对面真的坐着一个人，她所有的动作你就可以理解了。”
秦香下意识地往那碗鸡蛋面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的时候，她做乐煎蛋面给夏瑾吃时，夏瑾哭着说了一句妈妈。
她现在是在给谢安做饭！？
可惜那边只有一团空气和虚无，什么也没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碗热腾腾的面渐渐变得冰冷，再没有一丝热气，而夏瑾眼神里好不容易有的一丝光亮也渐渐暗淡，最后夏瑾望着完全没人动的碗筷低低地哭出了声来。
秦香看的心里难受，使劲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这才没有当场哭出声来。
周易见状心里也不好受，他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帮夏瑾温柔地拭去眼泪，然后牵起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夏瑾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任由着周易拉着自己上了楼，然后乖乖地坐到了床上。
周易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直到夏瑾自己扛不住再次睡了过去，周易这才起身下了楼。
“你在做什么？”
秦香红着一双眼睛，此时正在大口大口吃着那碗煎蛋面，仿佛在和什么做斗争一般，吃的艰难又粗暴。
那面早就凉了不说，还结成了一团，可秦香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接连给自己塞了好几口。
秦香使劲地嚼了几口咽了下去，这才哑声道：“阿姨没办法吃到了，那就我来吃，以后都由我来吃，我不想……也不愿再看到小瑾那样的表情了。”
周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了一杯热水给秦香。
等到秦香把面吃完，他这才开口道：“我想给夏瑾换药。”
“换药？张医生不是刚帮她换过手上的药了吗？”
“是抗抑郁症的药，不到万不得已，其实我并不想用到这些药，是药三分毒，精神类的药副作用会很明显，而且容易让她产生依赖性。但她现在出现了幻觉和妄想，再不用药只怕情况会更严重。她身边只有你了，所以我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她，如果坚持不用药呢，她会怎么样？”
“只怕到最后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了。”
“副作用是什么？”
“常规来说会影响人的反应和记忆力，代谢压力加大，血压问题，体重增加，运动失调，胃肠道不良反应等。但是最难受的还是换药反应，可能会让夏瑾更难受。”
秦香一边听着，一双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直到周易说完望向她时，她这才慢慢将拳头松开：“我不想给小瑾用药，因为我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她精神出了问题，我的小瑾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遭这种罪？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难受。”
周易闻言轻声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劝了一句：“可是她需要换药。”
“……我知道。”
“？”
秦香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周易的眼睛：“你是小瑾的医生，你知道怎么样对她是最好的，所以我就算心里再难受，只要是为她好，我都可以忍受。所以——按照你说的做吧。”
周易本以为秦香已经是拒绝了，哪想到听到秦香这样一席话来，良久他才轻声叹了一句：“夏瑾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她的幸运。”
秦香笑了笑，为了不让气氛再那么沉闷下去，不禁打趣道：“你都第三次这么说了，放心，我拿你也当朋友的，怎么样，觉不觉得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