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作为陆天爱呢？你对我也没有一丁点感情？”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准确无误地刺入她的心脏。
“我没有——”她眼神闪烁。
“你撒谎。”叶擎扼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咄咄逼人，一句道破。
“一开始，我们就只是各取所需，走肾不走心。”她强压下心中的混乱，冷然迎上他的眼。
“谁先认真，谁就输了。”他轻叱一声，眸光炙热如火，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加大。“陆天爱，我早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她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往日的点点滴滴，全都存在她的脑海，不是她想删除，就能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像叶擎这么骄傲的男人，都认输了，她还能怎么办？
“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给你。我给个折中的想法，今天开始，你搬到淮海路的老别墅去。”
她抬了抬眼睫，默默点了头。再不答应，叶擎说得出做得到，一定会赖在她的月租房不走，只会让她的处境更被动。
“老别墅里什么东西都没动，每周都有人打扫，缺什么，跟我说，我让人送过去。”叶擎看着她垂眸不语的神态，心脏更是无声收紧。
感情上的伤疤，是需要时间来修复的。
如果他们之间，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他可以等。
叶擎做的，远不止他提的这些。在陆天爱搬进老别墅的那天，家里请了两个高级保姆照顾她的日常生活。
先前给她买的甲壳虫，也开到了老别墅的停车库，方便她代步出行。
叶擎不是每天都来，有时候来照面，喝杯咖啡就走，有时候只是陪她吃顿晚饭，她隐约有种感觉，他三天两头就要来自己面前刷一下存在感，怕她忘记他似的。
她暗觉好笑，却不曾说破，叶擎也许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但对她而言，现在的关心淡淡的，恰到好处，不至于令她窒息。
这种相处模式，有一段距离，刚刚好。
今晚，叶擎吃了晚饭，却没有马上就走。老别墅时间久了，他在买下后就花了百万静心修复，就为了哪天陆思敏回来，有种重返家庭的温馨感。
时间，在这栋老别墅似乎走不出去，一切，都还是以前的模样。
关于他，关于他们，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却什么都忘不了。
最近一周，陆天爱忙的无暇抽身。国内外两所大学的课题交流需要她发言，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国外的心理学博士也会到场，她不能给西山大学丢人。
陆天爱吸了一口果汁，掠头发到耳后，继续看书写笔记，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五官精致，一脸满满的胶原蛋白。
叶擎在旁观观望了许久，突然有种虚幻的错觉，他看陆天爱，虽然容貌变了，但却越来越像陆思敏。
她说她去美国太过匆忙，身边连自己的一张照片都没带，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原本的样子。
时间，是慢性的药剂，会渐渐腐蚀很多东西。
他很庆幸，他担心的不曾发生，她不但没有被这个物欲横流的大染缸弄脏，反而，出脱的一尘不染，坚韧聪慧。
写完几页笔记，她懒懒地伸长手臂，打了个哈欠，才发现叶擎还站在她身边，她的困意顿时悉数消散。
“你还在啊——”
叶擎黑眸半眯，那种眼神显然是不太高兴，轻哼一声：“怎么着，你还想下逐客令？”
她笑着耸肩，老别墅可是叶擎花了高价买下来的房产，虽然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家，但她现在只是一个客人。
“没有的事，你愿意待到几点都没关系，这里的房间有好几个，你应该知道的。”
二楼除了她跟父亲每个人单独的房间外，还有三个空房间，不像先前的月租房，只有一个小小的卧室，一张窄窄的单人床。
叶擎下颚一点，语气轻描淡写，把自己留下来的理由，说的再自然不过。
“外面下雨了，我明早再走。”
陆天爱缓步走上楼梯，叶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白衬衫，灰色西裤，一脸俊色，清高冷傲。
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趴在实木楼梯的拐弯处扶手上，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幽幽地眯起眼，想象中一个白衣少年的站在楼梯口，双手插在黑色长裤的口袋，脸上没什么表情，气质清冷。
叶擎看着从高处探出来的那张小脸，不禁心头微跳，脑海中一个尘封已久的画面，陡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第一面，他跟陆思敏相见的第一面，就是在这个楼梯上。
夏馨带他第一次来陆家，他双耳只闻钢琴声，不见弹琴人。
第二次心不甘情不愿来到陆家，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母亲夏馨非要大家一起吃顿饭，在一个周末，把读高中的叶擎接到了陆家。
“思敏，下楼吧，该吃饭啦。”陆家明一脸和悦，仰着脖子在楼梯口喊道。
思敏。
陆思敏。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叶擎不知为何，心里头竟然有点想见她，那一首《月光》总是干扰自己，他想见见能弹奏的这么悦耳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轻盈欢快的脚步声，落到他的耳畔。
“思敏，快点，家里来客人了。”陆家明跟夏馨一起端着菜，满面笑容，催促着陆思敏。
叶擎很不自然地望着一楼客厅的摆设，隐约觉得有人在看他，一抬头，正巧瞧见在楼梯拐弯处，有个小脑袋探出来，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双眸清亮，眼睛里写满了好奇，桃粉色的裙摆，摇曳过他的眼前。
两人四目相接。
陆家明亲切地搭上叶擎的肩膀，叶擎才十七岁，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
“我介绍一下，他叫叶擎，是你馨姨的儿子。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
粉裙少女缓步走下楼梯，她个子娇小，甚至还够不到他的胸口，叶擎在心中哼笑，真矮。
她扬起青春洋溢的脸，双眸亮的宛若星辰，粉唇上扬，笑吟吟地喊道。
“哥。”
微弱的电流，穿透过人心，他眉头一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双笑的璀璨的眼睛。
他真讨厌她。
他不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