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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给郡主请安。”云惜刚回到紫竹院,就碰到安怡郡主。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就往定王府跑,真是把定王府当做了自己家的后花园。

“你哭了。”安怡郡主紧盯着云惜看,尽管云惜早就已经收拾好自己,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儿人一样,可还是没能逃过安怡郡主的眼睛。

“妾没有。”云惜否认,微微侧头,避开安怡郡主的视线。

“你就有。”安怡郡主霸道得很,“你眼睛都红了,一看就是哭过了。”

“是风迷了眼睛。”云惜真是烦死安怡郡主了,她有没有哭过关她什么相干,她追着她问干什么,她是哭了,她知道了,对她又没有任何好处,这种死揪着不放的个性真讨厌。

安怡郡主鄙夷地道:“你少否认了,你就是哭了。”接着摆出“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模样,“说吧,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云惜心道:她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有苦楚,安怡郡主竟然会想要为她出头?她只记得前一天这丫头还厉声警告她不要靠近慕云昭,可没有跟她攀过交情。

“没有谁欺负我,郡主你多心了。是刚才风大,我被迷了眼。”云惜不想和安怡郡主纠缠下去,遂道:“郡主,我身子不舒服,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安怡郡主同意,自顾着快步走回自己房间。

安怡郡主难得没有再追上来找她的麻烦。

云惜一直在房里闭门不出,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一点儿不知道。

隔日,思琪过来串门子,才知道前一天夜里彩霞受罚了。

“说是彩霞不小心得罪了王爷,被罚在院子里跪了大半个晚上,今天早上才回去锦绣阁。”思琪和彩霞不睦,对彩霞受罚这件事,思琪心里竟有些畅快。

云惜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疑惑得很,“知道彩霞是因为什么得罪了王爷吗?”

莫不是为了梅花糕的事情吧?

彩霞过来她这里送梅花糕和蜀锦,确实偷偷传递了消息给她,让她想办法传出去给宫里的贵妃娘娘。只是这件事才做了一半,就被慕云昭发现了。请了她过去喝酒聊天兼上床。如今消息还没传递出去,紧接着彩霞又被罚跪了一晚上。

慕云昭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思琪道:“听说是伺候王爷不得力,但我看未必。”她凑近一些,小小声地道:“莫不是被王爷发现了什么?”

云惜眨了一下眼睛。

“这该怎么办?”

云惜摇摇头,现在她也想不出好对策,慕云昭在盯着她们呢!她们的任何一个动作都逃不出慕云昭的眼线。

思琪撇了一下嘴,“她活该,谁叫她那么嚣张!”本来还有一点担心彩霞的处境不好,可一想到往常她那张狂样儿,思琪又觉得她受罚很解气。

“好了,我们总归是一处来的,她受罚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云惜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去。”思琪很果断地道:“你也不许去。她是被王爷罚跪的,我们去看她算什么事儿?”

“说得也是。”云惜只顾着想怎么打破眼下的僵局,竟把这一层都忘了。

“云惜,我觉得你到了王府之后,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思琪皱着眉头道。

云惜忙道:“我没怎么呀。”

“总觉得你和以前就是不一样,老是心事重重的。”思琪道:“你是在替定王担心,还是在为贵妃娘娘担心或者说是在替楚王担心?”

“我没有。”云惜连忙否认,“你不要瞎说。”

思琪一本正经地道:“不管你在想什么,你总归要清楚的明白,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高高在上,任何时候都轮不到我们替他们担心,我们只管保住自己的小命儿。”

云惜看着思琪,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听她说了。

“我知道,在贵妃娘娘宫中的时候,楚王是见过你的,和你不只见过一面吧!他还对你不错。但是你要记得,你现在进的是定王府,是定王慕云昭的侍妾。”

“我知道……”

“贵妃娘娘明明知道楚王对你不错,为什么还把你送到了这里?楚王明知道贵妃娘娘要把你送给定王,为什么没有出手相帮?定王人长得不错,比起楚王还要风流俊倘一些,又有军功在身,喜欢他的名门淑女多得是,你也侍候过他了,面对他,不会不想动心。可是他们,都不值得相信,更不值得付出自己的所有,尤其是性命。”

思琪会看得这么透彻明白,还是跟她曾经的经历有关。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在她的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上男人都不可信,唯一可信的只有自己。爱别人那么痛苦,还不如爱自己来得容易。

那么多的为什么被一口气问出来,让人听了都晕。思琪能看得清楚明白,云惜也是听得懂的。思琪告诫她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她其实都懂。先前她自认为把自己的心隐藏得很好,原来根本瞒不过任何人。她是自己让自己的心给蒙蔽着,逃避着。她默默地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事,逃避着那些想逃避的人事。

云惜不是顶顶聪明的女人,她也不喜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然在宫中也不遭受那些一次一次的伤害。在刘贵妃宫里,大宫女翠萍不是没教过她,只是她始终学不会。有一次,大宫女翠萍狠狠骂她:“你根本就是笨死的!”她知道翠萍是气她不争气。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害人,也不愿把人想得阴险龌蹉。虽然她知道,那些脸上笑着的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阴暗面,可她还是不想那样去做,她就是不会害人。

前一天,彩霞送来梅花糕和蜀锦,暗地里夹着要传进宫里去的消息。云惜也想过:彩霞虽然是借着来探望的借口来送东西,可是她们的举动都逃不过慕云昭的眼睛,慕云昭一定会知道。彩霞明明也有自己的方法能把消息送出去的,为什么她不自己去办,而要假手于她?要说彩霞搬去了锦绣阁,慕云昭关注她多些,她不好行事,这理由云惜却是不认同的。她其实也不见得比彩霞更方便去传递消息。这里面的弯弯绕,九曲十八拐的,她真的不想去想,越想越让人心寒。

“奴婢拜见赵王,安怡郡主。”

这时,院子里传来吴嬷嬷和几个下人的声音。

“云惜是住那间房,对吗?”安怡郡主手指向东边的第一间侧屋。

吴嬷嬷顺着安怡郡主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道:“回安怡郡主,云惜是住那间房间。”

“好了,我自己去找她。”说着便朝东边的第一间侧屋走去,顺便还不忘拉了一把赵王慕云鸿,叫他一块儿跟上。

在屋子里听得外面的动静,云惜已知道安怡郡主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你怎么认识安怡郡主那个野丫头的?”思琪问。

云惜微蹙了一下眉头,“是偶然遇见的……”听外面动静,安怡郡主已经走近了,云惜只得道:“先应付了她再说吧。”说着起身朝门口方向走去。

安怡郡主刚走到云惜的房门口,门吱嘎一声就被打开了,云惜站在门里,她的身后站着思琪。

“见过赵王,见过安怡郡主。”云惜和思琪一起给他们两个人行礼,动作做得很规范,一点儿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安怡郡主撇了一下嘴,“云惜,你在正好,陪我和赵王一起玩儿。”

“郡主,不知你想玩什么?”云惜心里想着,安怡郡主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她和她根本没什么交情,她要玩儿,怎么会想要找上自己?不知道她又在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站在云惜身后的思琪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便有些不太放心让云惜一个人跟着安怡郡主去,就笑眯眯地讨好道:“安怡郡主,不知道你想要玩什么,妾身也很想参加。”

安怡郡主将思琪上下一打量,扑哧一声笑,侧头对赵王慕云鸿道:“赵王,这个丑八怪说她也要和我们一起玩儿,你同意不同意?”

思琪只是长得一般,不算漂亮,但也不丑,自有一番自己的气质,可却被安怡郡主说成是丑八怪,真是眼高于顶。

赵王慕云鸿瞟了一眼思琪,黑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她愿意来就来呗,多一个人更有趣!”

“那好。”见赵王慕云鸿没什么意见,安怡郡主便一招手,“那就一起走吧。”

云惜追问道:“安怡郡主,你还没告诉我是要玩什么?”

安怡郡主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这紫竹院太小了,我们到外面去玩,你想知道玩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赵王慕云鸿对她们一扬眉,“怎么,不想去了?”

现在说不去,肯定不行的,赵王慕云鸿那样子也不是要问她们是不是不去,也不会答应她们临阵脱逃。

赵王慕云鸿这个十岁小屁孩儿,还真不好对付!

云惜只得硬了头皮道:“不是。”

赵王慕云鸿道:“那就走吧。”

云惜拉了思琪的手,不安地跟在安怡郡主和赵王慕云鸿的后面往紫竹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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