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庙里的鬼眼见着渐渐又猖狂起来,有一回一个大闺女去老庙附近的田里去做活,正是中午日头正中的时候,她正准备回家吃饭,感觉身后有东西,回头一看一个只有下半身的人立在她身后,她大叫一声欲拼命的跑,被那个下半身一下子扑倒了,然后被褪下了裤子……那个闺女就被弄傻了。后来又又几个被鬼羞辱了的几个妇女,慢慢那些妇女白天也不敢出门了。
这又赶上了老支书去庙里谈判之前的光景了。这村里的人又开始人心惶惶,男人们个个恨的牙齿痒,又寒森森的怕,毕竟他们是鬼呀,说有就有,说没就没了,而且变来变去的,吓死人了,咱人奈何他们不得啊。村里的新支书就在一天喝罢汤后在大喇叭里吆喝全村的男人都到他家里去集合,他要给大伙开会。
村里人听到这个吆喝声,家家人都沉默了,好像迎面吹来了一股阴凉的风,心里立刻被蒙上了阴影。
全村的男人都默默的聚集在支书的家里,满满当当的,由于人多,家里板凳不够,支书吸着烟从屋里出来蹲在了地上,他这一顿,大伙都蹲下了,支书媳妇通通的在厨房和猪圈羊圈穿梭着。
支书吸了一阵子烟开口了,“我不说也都知道,咱这个老庙里有闹腾起来了,这不管可不行,虽说新中国新社会不许宣扬迷信,但是那里面实在不净呀,咱不能对那些物件装聋作哑姑息纵容啊,我这个支书得为咱全村的村民负责啊,大伙都说说这事咋办吧,集思广益嘛。”
那些半大小子都闹哄哄的叫开了:“跟他们干,老庙里不是他们的家吗,把老庙一把火烧了……”
支书把烟一丢说:“他们没出去了不更到处跑了嘛,到时候他们都出来专跟咱们作对,我看咋办?”
一下子没人说话了。一个小伙子说:“咱找捉鬼的大师去。”
就没人说话了,真正的捉鬼大师的很难请的,一般的又怕他们镇不住,这样反而增加了他们的气焰。
当年跟着老支书参加过去庙里谈判的几个年轻人如今也以变成老头了,其中一个咳嗽了一口痰说:“当年老支书抬着酒和肉去庙里上了一回贡,就消停了这几十年,这老支书一走它们又出来闹了,我看是不是再学老支书当年那样再去庙里敬它们一回,能不动干戈就不动干戈吧。”
最后大伙一致同意老头的意见,就决定还由支书带头,当年参加的人都跟着,再找几个壮劳力抬着家伙什上庙敬拜加谈判去。
还是照着当年的规矩,选了一个月圆之夜,一干人抬着酒肉捧着香烛恭恭敬敬的来到了庙门前,他们把酒肉往庙院里一放,先是拿起香烛去香坛里去烧香,一个个都点了香磕了头,他们就感觉阴嗖嗖的风像网一样把他们网了起来,然后就一点点的收,把他们不觉的都挤到了一堆,他们被包围了。
当年那个来过的老头学当年的老支书大声招呼了一声:“老高——老陈——小李子——当年跟咱喝过酒的老朋友都出来吧,咱再喝一场,今个酒肉管够啊——”
果然感觉头上那张网呼啦撤了一般,四处立刻显出了各种这样的人形,但是,他们仔细辨认着,已经没有了上次他们熟悉的那些“人”,也不见老陈老高小李子的身影,难道这里改朝换代,新人换旧人了?
但是不由分说,他们看到那些鬼影笑嘻嘻急慌慌的一齐朝酒肉扑来,支书他们正揪紧的心呼一下子松开了——他们喝了他们的酒吃了他们的肉就好办了,就让他们大吃大喝。说着他们赶紧揭开了酒缸掀开了肉桶……
支书招呼着:“大伙吃啊喝啊,吃饱喝足啊——”
“啊嗷——”一声尖锐老鹰般的狂叫令支书这一伙人浑身一惊,都瞪大了眼睛四处扫视,汗迅速的从浑身各个毛孔里流出来。也令你疯狂吃肉喝酒的一伙鬼立刻停止了疯狂的馋相,这得多大的威慑力呀,能把馋虫从嘴里再咽回肚里。
看来他是这里的头了,当年的老陈真的不在了。
他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了,大伙都惊恐了的去看他,只见他耷拉着一个空袖筒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众人当中,他低着头,都看不清他的脸。
他说话了:“恁都是柳树村的人吧,我跟你们大伙说,当年的老陈一伙都不再了,他们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这里如今我是领导者,有话跟我说吧。”
他的声音很尖利,但也不失男人声音的厚度,很奇怪。
新支书就看看他鼓足勇气说:“这位老师,我是柳树村的支书,代表全村村民来向恁问候,俺们备了些薄酒,请大伙享用。”
他冷笑了一声说:“有事说事。”
支书就看了众人一眼说:“好吧,咱都是爽快人,有啥说啥吧,我有一个请求,请大伙不要在出门伤害俺们村人了,这样不符合人道也不符合鬼道吧。”
他不说话了,只是慢腾腾的走到酒缸前抽着鼻子嗅了嗅酒,又走到肉桶前闻了闻肉,最后踱过步子来朝众人扬起了头,大家看清了他的脸:一对锐利的像剑般的眼睛,一张刚毅的英俊脸庞,嘴有些突出,但更显出英气。被他扫了一眼的人,就像被子弹射了一样,浑身一趔趄。
他又说话了“这酒很好,但是肉我不满意,我不想吃猪肉。”
支书一听就忙问:“那恁想吃牛肉,可以呀,我明个就给恁送牛肉来,大家啥都好说哈——”
他摇摇头,支书又问:“啊,那恁好吃羊肉,也中,村子里家家都养羊。”
“我要狗肉。”他突然可怕的说。
“狗肉,狗肉,这,这一般农民都不吃狗肉的,因为它、它是看家护院的忠臣啊,不过,恁老人家要是想吃,俺可以给恁弄条狗杀来吃。”
“我就要恁村里那条老狗的肉——”他硬硬的说。
“老狗?哪个老狗?”村里人都楞楞的互相看着问。
“那条守着院子里成了精的老狗。”
大伙立刻明白了,那条老狗是哪个狗。但是吃它的肉,等于吃旋风肉,喝凤髓汤,因为谁也不敢碰它。
年轻的支书不知所措了,脸很痛苦的皱成了一个核桃,身后一个老头说:“那真不好办呢,那条狗少说也活了快一百年了,它身上的肉都长成石头了,砍也砍不动了,更别说吃了……”
“那就把它的尸体给我送上庙里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这些个家伙不到处窜。送客。”
他们个个像鬼一样灰溜溜的从庙里出来了。
很明显,他是在跟村里人讲条件,如果不把老狗杀死他们就会祸害村里人,不知道会继续怎样祸害……但是杀死这条比村里所有的老人都老的老狗,谁也不敢干。但是为了全村人,支书还是决定杀了这条狗。
下决心容易,干起来难呐,由谁动手呢?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村支书给全村人下了一个通告:谁杀死了那条老狗就免去谁一家人一年的的提留款。
果然,来找支书提出要杀狗的年轻人不下十来个,但是村子最后选中了村里杀猪杀牲口的出身的豹子。
小豹子的爹是个屠夫,屠夫没有不心狠手狠的,这心狠手狠的人家里再有肉吃,也没有哪个人家敢把闺女给他,所以小豹子的爹三十大多了才娶上小豹子的娘,生下了小豹子他爹说啥也不许他跟着他学杀猪了,但是小豹子好像有天生的嗜杀性,并且很小就显示出来了,那一年地里大旱,家家都没有见一粒粮食,所以家家都没粮食吃,有一次,几个饿孩子出去玩,看见了庄稼地里跑着一条老牛,当然也是瘦骨嶙峋的,谁也没有去看它,只有十二岁的小豹子说了声:“有肉吃了。”
就一溜风跑回了家,又是一溜风他拿着一柄他爹杀猪的大斧,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老牛身后,在几个小孩子呆愣愣的目光下一斧劈下了牛的半个脑袋。
不用说,他最终成了个比他父亲优秀的屠夫,那杀猪屠牛的技术精练的不逊于苞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