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终于抬头看我，戏谑的眼神叫人好不甘心，却笑：“谁要生气？管于飞？”
我忙抽回了手，撇过头去说：“管于飞哪里敢生气，不过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就露在脸上了。”
他失笑，拉我入怀，我挣扎几下躲不过，终是安静了，他轻声道：“再有别的人，等那一日再一起选吧。”
心中虽疑惑，也不愿拂逆他的意思，默默地应下，他却解释：“对霍家朕要拉拢人心，项家则是安定人心，有他们两家聚拢势力，目前足矣，动静太大过则不及，朕要慢慢的来。”
我笑：“总之将那些女孩子都留在宫里，来日皇上要用哪一位大臣，再厚待了人家闺女妹子也不迟。只是说起来容易，细想想，未免为她们心寒，锦衣玉食一生，换取深宫无奈的一辈子，若是皇上一辈子想不起来，宫里又要多许多可怜人。”
寰宇目色黯然，“朕也为此所累，可自小耳濡目染，时常又会觉得这再正常不过。她们深宫无奈一辈子，朕这个帝王又何曾多几分自由，若问心，朕觉得有所亏欠者，寥寥无几。”
“臣妾是一个吗？”我问。
他愣一愣，仿佛有几分生气，“你说呢？”
我不愿猜他的意思，却道心中所想：“皇上别亏欠于飞，永远别这么想，这是我们摆脱不了的命运，但如何好好地活着，全在我们自己。”
他笑，只简单地应我：“好。”
我伸出手指勾他的手，“那就真的说好了，往后皇上别再说这样的话，不管臣妾如何吃醋，也不可以说。”
“朕喜欢看你吃醋，可酸过头，朕就慌了。”他竟真的和我勾了手指，“往后还要像现在这样，有什么话，都对朕说。”
我定了定心，道：“此刻就有一件事，等过了年，臣妾要查琳琅的事，皇上准不准？”
他略有迟疑，我又道：“臣妾只想查清事实真相，若牵枝绊藤地要影响皇上的事，臣妾必定适可而止。”
“朕应你。”他略紧张的神情松缓下来，淡淡地笑起，“莲衣说你一刻不得闲，这些事可不是朕推给你的。”
“你们私下又说臣妾坏话了吗？莲衣到底是不能信了，她的心终究在皇上这里。”
寰宇笑嗔：“你这样说，她真该伤心了。”
话音才落，外头一阵吵闹，听见是美咲的声音，我正起身要去看，莲衣已抱着嗯嗯呀呀的小丫头进来，如今她不再是那个肉呼呼的小胖妞，瘦弱的小身子挂在莲衣身上，叫我一看就心疼。
“父皇又和母后玩，不要美咲了……”她痴缠撒娇，腻了我又去缠寰宇，许是沉睡太久，身子又弱，性子益发比从前娇贵，我和寰宇自然也一味宠着惯着，只盼她身体能真正好起来。
又因怕馋了孩子，午膳寰宇回涵心殿去用，我则由莲衣看孩子的功夫略略进了几口，再而便哄美咲喝粳米汤，她哭闹着不愿吃，折腾好半天我快没耐心了，却见萧亦瑶带着一双女儿来，两个小姐姐心疼妹妹，一人一边哄她，终是点头肯喝了。
“臣妾本还不打算告诉孩子，偏宫里的宫女嘴不严先漏了出来，一大早就缠着臣妾要来，心想娘娘这里必然一番忙碌，所以才这个时辰过来。”萧亦瑶笑盈盈地看着美瑭喂美咲喝汤，“娘娘放心，臣妾教了好几遍，她们都记着了，不会馋了美咲。只是这喝汤还好，吃药怎么办？娘娘该累心了。”
我道：“袁太医说眼下可以不服药，她身子很弱，是药三分毒，昏迷时已有猛药下去，眼下慢慢调养就好，他会吩咐御膳房做药食同源的食物，也不会一味每天都喝这寡淡的东西。”
萧亦瑶这才似放心，闲话几句便说起正经的事，“臣妾已吩咐项和雅住在安雅阁，这孩子比霍荣华更伶俐，臣妾倒很喜欢。”
“既然如此，往后你好好调教她，日子久了便是得力助手，将来你若再有孩子，也不怕照顾不过来。”我无意中说了一句有心的话，萧亦瑶果然变了脸色，双颊绯红却又渐渐黯然了目色，轻声地嘀咕了一句，“会吗？”
“皇嗣繁荣也是皇上和你我的责任，只要你觉得自己身体还能为皇上诞育子嗣，为何不呢？与其让没感情的人生下孩子，本宫相信皇上更愿意孩子的母亲是你。”话题竟然就扯到这上头，我只能直白地告诉她，“一早就说了，日子还很长很长，本宫羡慕你儿女绕膝，也渴望如此。”
她颤了颤，大概这样的话太过直白，显然是亲密之人才该有的交心的话，叫她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而在我，自从彼此言明希望互相扶持后，我和她的感情也渐渐起了变化，也许永远未必会有如涵春、莲衣那般亲密，但总好过伪装相对，眼下这般自然而然就说出心里想的，不近不疏的感觉，就很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