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佑站在擂台之上,环视四周,四周皆是惊讶至极的人。那些人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难以相信,他们都知道天州星家的恐怖,而这位星芜更是星家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怎么刚上台,就下去了呢?这也太快了吧。
星芜此刻躺在擂台之下,一动不动,倒不是因为受了多大的伤,而是觉得丢脸,所以他不想动。星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连这个少年一招都接不下来。他没脸面站起来见人了,索性便做只鸵鸟,将头深埋在泥土里面吧。
星家的人在经历了短暂的空白期之后,迅速将他们的少主给抬了下去,当然,他们还不忘给陆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人们甚至忘记还有下一场,直到陆佑自己叫道:“下一个呢?你不准备上台了吗?”
人们恍然醒悟,原来,这才是第一场。
而在听到陆佑的叫嚣声之后,一个人在台下冷哼了一声,纵身一跃,跳上了擂台。
这一次上来的是太上道宗的人,他叫郜寒,陆佑在名单上看过他,听说他的实力很强,罡气境之中几乎无敌。当然陆佑是不会信这种鬼话的,至少他赢不了自己。
“小子,你很嚣张嘛?”
“哪里哪里,不及你。”
“放肆!”
“我放肆又如何?”
郜寒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他觉得,没必要再跟这个少年废话下去了。
郜寒蓦然出手,在他腰间系着的那柄长剑瞬间出鞘,一道寒光从陆佑的脸上闪过,郜寒整个人突飞出去,抬手便是一剑,直刺陆佑的面门。
“灵台无计逃神剑,风雨如磐暗故园。”
郜寒念了一句莫名的诗,他的剑上便莫名的多出了一道剑光,那剑光如同春寒料峭,带着无尽的苦寒之息。
剑光逼来之时,陆佑的面前,寸寸冰凌凝结,似要将陆佑整个人直接封锁。
陆佑在心中黯然冷笑:“在我面前玩寒气?真是班门弄斧。”
陆佑早年得到龙珠的时候,一身寒气的传承全都来自冰螭冰九。冰九是何等人?龙族,更是冰螭龙族!他对于寒气的掌握超越了道门的绝大多数人,除了金仙以上的人,绝无人比他对于寒气了解的更多了。
所以陆佑在一瞬间就看破了郜寒剑中的破绽,郜寒的寒气虽然强盛,但是由于罡气本身太过生硬,完全没有灵气那般活泼,所以郜寒对于寒气的理解也仅仅是局限于罡气境界而言。
他误以为寒气就应该是这样的生硬,将一切都冻成硬硬的冰块。其实他错了,时间万物,修炼到极致都要讲究阴阳调和,寒气也是这样。寒气修炼到极致,便应当如同火一般的柔软,又如同冰一样坚硬。
那种形随意动的感觉才是真正的极致。这也是陆佑一直在追求的东西,自由、道心。
所以陆佑出手了,他要让郜寒明白,寒气不应当是这样的存在,寒气应当如此。
陆佑的手掌心冒出了一团寒气,那团寒气如同雾一般缥缈,一瞬间凝结成冰,却又在一瞬间化为水。
陆佑直接一掌推出,那团寒气便怦然撞上了郜寒的剑。
当那两团寒气撞在一起的时候,郜寒的脸上露出冷笑,而陆佑则是相当的淡然。
郜寒心中在想:“你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阻挡我的寒气?你就等着被寒气直接冻成冰块吧!”
而陆佑心中并没有想什么,他只是在望着。他眼神所及之处,那两股寒气产生了浓烈的反应,就像是将水倒进生石灰之中一般。
瞬间,郜寒的寒气之上冒出了一点点的火光,郜寒惊讶的望着自己长剑的顶端。
“怎么会有火光?”郜寒的心中产生了疑问,他实在不明白。
“你对于寒气的理解实在粗浅,今日我便教教你,到底什么才叫寒气!”陆佑陡然捏紧手掌,瞬间,周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声,一圈圈光芒传递开来,周围的一切都被寒气沾染,却没有结成生硬的冰块。
反而,周围的气在受到寒气的感染之后,变得活络起来。江州地处南方,天气十分的燥热,所以寒气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活力,让燥热的气得到了调和。
琴音委婉却过于安静,瑟音豪放却过于萧瑟。
但当琴瑟齐鸣,便会分外的和谐。
阴阳调和,是道门最基本也是最高深的奥义。
郜寒的寒气过于阴冷,只是单纯的强调一种进攻性,完全没有达到阴阳调和的状态,难登大雅之堂。
而陆佑的寒气原本也是如此,但当他重新修炼来过之后,他明白了空性,佛门的空性最为讲究,可以说是道门难以掌握的东西。
他将阴阳调和做到了最极致,世间众生皆有相,但若是见有相而心中无相,那便做到了空。
阴阳调和即是空。
正如无敌,不是强大无人能匹敌,而是天底下没有人把你当做敌人。
前者是道门之中所有人的追求,道门的开创便是为了追求强大,因为远古时期人类是整个世界最为弱小的生灵,而道的存在让他们开始往强大攀爬。
可人类犯了一个错误,道不是他们创造出来的,而是天道赋予他们的。这不过是天道的一盘棋罢了,整个人类的发展史,都只是一盘棋。
有人反抗过,但却失败了,比如女娲。所以如今的众生便成为了这盘棋上的棋子,陆佑却看穿了棋局。
他要跳出这盘棋,他要反抗。从他接手女娲的《圣道至尊经》开始,他的命运轨迹便彻底改变了。
如今他明白了空性,他知道,光靠强大是活不下去的。因为众生之极,是天道。没有人可以比天道更加强大,因为是天道在掌握着命运、轮回。
所以他能走的,便只有第二条路。
以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走好第二条路,现在他知道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门的空性是道门所不耻的东西,但恰恰是所有人的解药。
当场上的寒气尽数爆开,郜寒的剑直接被炸成了粉末,郜寒望着眼前的陆佑愣愣的发呆,他的牙齿在打颤,却并无反抗的力量,他被吓到了。
陆佑安然的站在那里,一双手裹着长袖负在背后,眼神之中还是那般的纯粹、漠然。
“还打吗?”陆佑轻声问道。
郜寒的眉头耸动了一下,他忽然起步朝着陆佑飞扑过来。
但陆佑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郜寒的身体便像一片纸一般飞了出去,悄然落在了擂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