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纯可怜她这一块儿玩到大的小姑子,送她到机场的时候,背着她哥甘哲,塞给了甘甜甜一沓兑换好的欧元,让她落地置办些家用,甘甜甜瞬间感激涕零。
那天,待甘甜甜独自进了安检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自由的感觉真好。
她的未来,或许会在某个国度,发生质的改变。
但是,她想要的改变,却不是……如此这么……关乎生死的!
甘甜甜把自己包在湿棉被中,外面火势越来越大,极速上升的空气温度,已经将外层棉被上的水分几乎蒸发殆尽。
火焰贴着甘甜甜的房门,将木头门板舔舐得变了形,发出“吱呀嘎”的响动。屋内一时间浓烟密布,她把五官整个埋进棉被中,保证自己在被烧死前不先被呛死。
她此时的五感异常灵敏,在生死存亡时刻,她似乎隐约分辨得出由远及近,连续拉响的刺耳警报!
与昨日短促的巡警车警报微有不同,那辆警笛音节长而缓的车辆,片刻后,真的停在了她楼下。
甘甜甜抱着身上的棉被,“噌”地跳起来,转身贴在窗口上,激动地朝楼下挥手。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居住在附近的意大利人,他们在发现火情的第一时间拨打了火警电话,之后围着老楼外围街道,仰着头紧张地关注着火势的变化。此时见着有个人影出现在火灾现场,围观的群众比火警还激动。
一对老夫妻抱着双手不住祈祷,不停地示意最先赶到的救火队员向上看。
从红白相间的救火车内,火速下来一批穿着厚重防火服的匪警,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第二辆救火车,紧跟着驶了过来。
驾驶员在车内操控着救护楼梯,向甘甜甜的窗口延伸,一名火警稳稳当当地站在上面,其他的火警将围观人群向远处疏散,并从车内抽出了高压水管。
甘甜甜扔了棉被,背着她的背包跟挎包,踩上窗台,被武装得严严实实的火警从窗口接到了救护梯上。
救护梯一路下降,将她缓缓送回了地面。
甘甜甜甫一落地,就有负责场外指挥的火警上前,张口就是一串快速的意大利语,他噼里啪啦说了一串。甘甜甜茫然地回视他,摇头用英语遗憾道:“对不起,我不懂意大利语。”
那人愣了愣后,张嘴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英语单词,甘甜甜聚精会神地紧盯他的嘴型,她越专注,那哥们儿越紧张,憋得脸都红了,也没把想要说的表达出来。
“请问,起火地点内,还有其他人员吗?”从第二辆救火车上跳下来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用流利但是重音错乱的英语向甘甜甜解释,“他想问你,屋子里还有需要救助的人员吗?”
闻言,甘甜甜跟那人同时舒了一口气,一个感激抬头,一个诧异回头。
甘甜甜慎重地回答说:“就我所知,屋里就我一……个。”她惊讶地仰头瞧着眼前戴着墨镜,上身黑色棉质短袖T恤,下身豆绿色军裤踩着军靴的男人,意外地眨了眨眼,“呃……怎么是你?”
卢卡也低头俯视着她,笑得有几分惊喜:“我也想说,怎么是你?法医小姐。”
“你不是巡警吗?怎么又跟着火警出警了?”甘甜甜脱口问道。
是意大利警察不分种类?还是各个都是万能的?
卢卡摊手耸肩,装得一派神秘:“你猜猜?”
询问甘甜甜信息的指挥员,无奈地伸手戳了戳卢卡的肩膀,吐出一句意大利语,语气明显带着抱怨与调侃。
卢卡笑着回了他一句后,在刺耳的警笛声中,故意戏谑地翻译给甘甜甜:“他说,如果我意图泡你,请等火被扑灭后。”
甘甜甜:“……”
这就是……所谓欧美人士的热情奔放?自带调情属性?
“开个玩笑,”卢卡隐隐觉察出她脸色有一瞬间的呆滞,耸了耸肩笑着道,“他只是在调侃我的好人缘——出警都能遇熟人。”
“哦。”甘甜甜适才火海逃生,原谅她实在没调情的心情。
“那么现在,法医小姐……”卢卡拿小指将墨镜钩下来露出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浓烟滚滚的背景中,坦然地道,“我想他们可能更想知道,这场火灾的原因,以及——”
卢卡仰头,目光中带着十足疑惑,正色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栋,已经被房主弃置多年的老楼中。”
甘甜甜听到他前一句问话,正想回答他我也不知道,话还没出口,就被他的第二句话震住了。
“什么叫作被房主弃置多年?”
她昨天晚上……没遇鬼吧?!
卢卡怀疑地将视线凝在她脸上,嘴唇动了动,还未回答,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尖叫:“啊!我的房子!”
毛佳佳像一根被点燃的窜天猴一样,“噌”地贴着地从街头蹿了过来,扑在离她最近的火警身上,哭得凄惨凌乱:“我的房子!”
火警猛然被人投怀送抱,睁着双大眼睛莫名其妙。
“我的房子为什么着火了?”毛佳佳抱着火警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转向甘甜甜,抽抽噎噎地问,“怎么回事儿啊?你干什么了?”
甘甜甜牙疼地皱着张脸,抬头瞥了眼一脸询问的卢卡,用英语回毛佳佳说:“我不知道,你走后不久就起了火,等我发现时,火是沿着你的卧房一路烧出来的。”
毛佳佳闻言,哭得更大声了,这意味着就算火势被扑灭,她的个人财产也肯定已经化为了焦土。
卢卡若有所思地仰头望着毛佳佳那个已经化身为烟囱的窗户,似有深意地问了句:“我想请问二位小姐,你们的房主是哪位?既然房子起了火,总是需要通知房东的。”
“对不起,我是昨天晚上才搬进来的。”甘甜甜将一直投在毛佳佳身上的视线转移,对卢卡客观地叙述事实,“还没见过房东。”
卢卡点了点头:“所以,关于这栋房子的信息,你也根本不知道?”
“没错。”甘甜甜仰头问他,“那么,你所说的这栋房子是弃置多年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卢卡笑了笑,摇头说:“抱歉,没有确认事实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甘甜甜理解地点点头。
“那么您呢,小姐?”卢卡扫了一眼在后面哭得凄惨的毛佳佳,“你在这栋楼里又住了多久,是否见过房东?”
“见……见过……”毛佳佳抽抽噎噎地说,“我去年年初搬来的。”
“那么,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去警局做份笔录了。”卢卡说完,不顾毛佳佳徒然惊呆的表情,转而冲甘甜甜暧昧眨眨眼,闷笑着说,“既然你与案情无关,就走吧。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法医小姐。”
甘甜甜欲言又止,视线往毛佳佳身上转了转,只好暂且压下她那一堆代办的证件,紧着人家的要紧事先办。
她对卢卡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卢卡摇头只是笑,浓密的长睫毛下,一双茶色的双瞳中眸光流转。
火警已经架着高压水枪将火势控制住了,甘甜甜跟着围观群众一道散去。
卢卡望着甘甜甜的背影笑得分外开心,然后绅士地从口袋掏出包纸巾塞在毛佳佳的手心,用迷人的磁性嗓音温柔地说:“小姐,不要哭了。”
毛佳佳抓着纸巾,怔忡地仰望着他的笑容,呆呆地吸了吸鼻子点头。
“把眼泪也擦擦吧,”卢卡笑容温暖,眼神却有点儿冷,“待会儿还需要您协助我,将非法占用私人住宅,并且转手出租的假房东绳之以法。”
毛佳佳一头雾水。
卢卡依然笑得很得体,他说:“你们占用的这栋老楼,可是大有来头的。”
毛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