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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毕业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离奇的梦。

我和一个人纠缠在一起,不停的搏斗厮杀。

在梦里我是一个高冠博带,长袖飘飘,虽然做古代书生打扮,但长眉入鬓、英姿勃发的女人!手抚一张古琴,弹抹间音波四起,震人心魄。

而跟我厮杀的人看不清面目,手使长剑,江湖落拓侠客打扮,手里剑招霍霍,剑气纵横。

我们两个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海里、山里……总之纠缠搏斗了一夜,始终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后,我是被自己急醒的。

因为在梦里我的身份是武功天下第一,却打不赢一个落拓江湖客,这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这个梦如此之离奇,虽然我爱看课外书,尤其钟爱武侠,但是却从没做过这样的梦。

而且自从初一啃完了金庸古龙梁羽生等人,就再也没有太喜欢的作品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武侠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做了个这么离奇的梦?

在很久以后,偶然一个机会,我参加圈子里的姐妹们一个聚会。我们的聚会每次都有一个主题。那一次是怀旧主题,有个前辈给我们放了一个老电影——是徐克导演,林青霞主演的《笑傲江湖》。

我看到东方不败出场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我那个梦的根源。

那时候,我和牲口已经开始接触电脑,牲口喜欢游戏,我喜欢新闻和找书看。毕竟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书店里的书籍更新的慢不说,绝大部分都是各种复习资料或者技术类书。好多我喜欢的文化类老书籍,基本没有。

我们俩唯一的共同爱好,大概就是一起看电影。

我们最喜欢的就是每个周末路过电脑商店的时候,进去挑几张光盘。那时候我们这里的电脑店很多都会自己刻录光盘卖,很便宜。我们初中的时候,还没有正版意识,而且那时候城里也没有几家正规的电影院。

很多电影,我们都是在这样那样的盗版盘里欣赏到的。比如《泰塔尼克号》,还有牲口后来藏着掖着不让我发现的某些爱情动作片。

牲口是个功夫片迷,《笑傲江湖》这部电影电影,我们肯定是看过的,只是那时候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片子不感兴趣,所以没记住罢了。本来应该印象深刻的林青霞扮演的东方不败,也因为那时候还没有觉醒,并没有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

没想到,现在竟然在梦里出现了,而且我自己竟然化身东方不败。

这个感觉让我不寒而栗。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不正常了,可是我却不能让别人知道。跟父母是绝对不能说的,牲口就更不行了。所以,最终也只能闷在心里,并且外表上还要强颜欢笑,不让人注意到。

那时候我的思想压力是很大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对自己的好兄弟有感觉。所以为了搞清楚原因,我偷偷自己一个人去搜集资料。可惜那时候网络并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我也因为刚开始入门,不懂得怎么去获取相关的知识。

我用了很长时间,甚至为此耽误了复习功课,获得的答案却不能让我满意,因为我不清楚怎么去表达和描述自己的问题,所以只能搜查关键字来慢慢自己筛选答案。

最终,我得到了两个答案:

一个是,只是很普通的对强大个体的崇拜和憧憬,过一段时间这种感觉就会慢慢消失,因为人类本能的就会对比自己强大的力量产生羡慕和崇拜的心理,这是生物的本能,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不用担忧。

另一个是,我其实是个GAY……

这俩答案,我不知道那个是正确的,但是明显的我逃避第二个答案。所以,我不断暗示自己其实是因为身体太弱小,导致对牲口的强大产生了崇拜的潜意识。

现在看来,当时的我,其实只是因为刚一觉醒,本能的恐惧让我逃避真实的答案,因为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TS,很长一段时间潜意识里都认为自己是个GAY。

这个认知让一直被父亲教育要做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我,感到十二万分的恐惧。所以,我一开始是极度逃避的,选择了第一个答案。

尽管这个选择跟把头埋在沙子里躲避危险的鸵鸟一样,最终也是于事无补。但在当时,是产生了一些效果的。在不停的自我心理暗示和强迫下,我勉强可以又像以前那样和牲口相处了。

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会对牲口又打又拧,发发小脾气。但不知不觉的,其实手底下已经轻了很多,因为下狠手的时候,自己莫名其妙的会别扭(其实就是心疼,可是当时不敢承认)。

至于发小脾气——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在傲!娇!的!撒!娇!

我的演技那时候其实很拙劣的,如果是局外人,肯定一眼就能看穿我的特意。但幸亏牲口为了考上高中,在拼命的补习。而班上的其他人,有的也在冲刺复习,有的则忙着恋爱玩耍……反正各有各的乐子,我和牲口又在最后一排。我表现的异样一点,别人竟然也没注意到。

然后,时间就这么在我的各种别扭中一刻不停地流逝……

很快,中考到了。

我因为临近中考的最后一段时间心神恍惚,导致复习的状态不是很好,幸亏平时积累足够,底子还在。考试的时候,虽然发挥有点失常,但是也考取了重点一中。

而牲口,却在学校里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他竟然也被一中录取了。

虽然牲口其实没有考过分数线,还差了点。毕竟他初中三年几乎没怎么学,尽管最后一段时间拼命的努力,可是也没可能三个月学人家三年的东西,所以一开始我其实对牲口的分数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我当时甚至已经偷偷做好了一旦牲口没有考进一中,而是进了别的学校,那我就去跟他一起读别的学校的决定。

毕竟,牲口就算读完高中,以后也是要进体校的。

我能跟他朝夕相处的时间,也就只剩三年而已。

不过,让我喜出望外的是,虽然牲口的分数不达标,但是因为他体育成绩出色(加上熊老爷子和我老爹的面子),牲口被一中特招了。

这个结果不但我高兴,石叔叔也一样,等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高兴的竟然原地跳了好几下。

跳完后,石叔叔就拉着我老爹亲自去了熊老爷子家,然后就是一顿酣畅淋漓的大酒。

据说兴奋过头,又喝高了石叔叔,酒桌上差点给我爹和熊老爷子磕头致谢。

不过,很快我就又有点不开心了。

因为在庆祝完牲口考入一中后,石叔叔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牲口回了东北老家,一直到开学前一天晚上才赶回来。

两个月的时间,初中最放松的一个暑假,我竟然是一个人过的,我能开心就有鬼了。

本来牲口答应了我,中考完后陪我去北京旅游的。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就等这次了。要知道我们那小地方虽然离北京不算远,但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一次呢。

我想去看看长城和故宫,去看看颐和园,看看升旗,瞻仰下太祖的风采,最后再去看看我一直向往的清华和北大。

但这些憧憬已久的小愿望和小期待,因为牲口的回乡,统统泡汤了。

我也曾经一赌气,动过自己去玩,把钱都花光,让牲口回来气死馋死的念头。

但是我终究是个胆怯的,我是个都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夜路的,别说自己跑去旅游了。而我老妈不识字,是个标准的家庭妇女,这辈子都没出过我们这一亩三分地,所以她也不能陪我。

至于我老爹,那时候已经开始忙的整天不着家了,根本不可能带我去玩,抓我去给他帮忙倒是很可能。

哦,对了,我老姐倒是主动说可以带我去玩来着。但是她那时候刚考上大学,说是带我去玩,但是其实是想自己去疯,带上我纯粹是打着带个钱包的主意。

所以深知老姐腹黑本性的我,干脆利索的拒绝掉。而为了不至于被老姐报复,还有被老爹抓壮丁,我干脆自己一个人回了乡下老家陪奶奶。

整个暑假,我都是在乡下渡过的。虽然乡下的生活幽静淡泊,十分符合我平常的性子,但我过的并不快乐,而是很郁闷。毕竟我虽然那小时候是在乡下老家长大的,但是也已经进城十几年,乡下的生活虽然很适合渡假,但对于已经习惯了现代社会的我,已经渐渐不适应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没有牲口在身边,我真的开心不起来。

虽然牲口是个混球,没事就惹我生气,但是有他在,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寂寞和孤独。

他是一个喧嚣的家伙,每时每刻都停不下来。只要他在我身边,我每天都会很充实。

初中三年,他打球的时候,我就会在球场边坐下,守着我们两个的书包,静静的看书。我几乎从不给他鼓掌加油,因为用不着,他打球的时候,球场边上总是围满了各年级的女生们。

每次牲口灌篮或者射门,总会引来欢呼甚至尖叫——尤其是这混蛋脱了上衣秀腹肌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牲口总会给我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我则还他一个大白眼。

每次课堂上牲口又一次被老师的讲课弄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的掐他、拧他、提醒他。甚至有时候作业都得做两份,重要考试的时候,还得配合他适当作弊。

打架的时候……

总之,我俩在一起的时候,生活多姿多彩,绝大部分时间是很快乐的。谁知道这次这个混蛋竟然把我自己一个人丢下,跑东北去了,当时想起来就超不爽啊。

其实当时牲口走的时候,想带着我来着,但是我那时候正因为考试成绩不太理想被老爹责令我暑假好好复习和预习,所以本来我想跟着,但是在老爹的严厉目光下,只能违心说不去。

但是牲口这混蛋一向不是很霸道的吗?我说不去,你不会硬要我去啊!

要知道那时候他考上了一中啊!正是在我老爹面前最得宠的时候,说话比我好使多了,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一向的霸道呢?难道你就不想跟我一起去白山黑水之地撒欢吗?

但是,牲口一听我说不去,竟然转身干脆利地就走了啊!

啊!简直气死我了,我也很想去东北啊。

我也想去看看长白山天池,人参鹿茸尝尝鲜,狍子肉是什么味道?

但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在几年以后,我会和牲口如愿以偿的在白山黑水里尽情的撒欢。只是别说人参鹿茸傻狍子了,方便面都吃不饱。

当然,那是后话。

总之,那个暑假其实过的超级乏味,寂寞和孤独始终伴我左右。

牲口一走就是两个月,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到一中报道的时候了。

高中,开学了。

我的初中生涯就这样彻底完结,我带着对牲口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踏入了一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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