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和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成都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长顺街,一家老字号赌馆内。骰子摇晃和牌九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个赌馆虽然地儿不大而且位置还挺偏僻,但却时常有许多大赌客的光临。
靠里边门帘儿的背后,一个椭圆形的长桌上一头一尾坐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两个人相对而视表情都十分严肃,甚至中年男子额头已经有一颗颗汗珠流了出来。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群众,桌面上已经堆满了面额不一的钞票和数不胜数的袁大头,以及各式各样的金银玉器。
只见中年男子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奸笑。咬着牙,斜着嘴站起身,将覆在桌面的牌狠狠掀开,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桌面上的两张“皮蛋”,众人纷纷开始起哄,有的已经开始鼓掌庆祝。而中年男子也开始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伸手刨桌上堆积成小山的钱堆。
此时年轻男子沮丧的埋着头,双手捂着脸,就在中年男子手快要碰到钱堆的时候,年轻男子猛的抬起头,闭着眼睛向周围起哄的人群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
之后他慢慢的睁开眼,咧着嘴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得意的笑着,轻轻打开覆盖在自己身前的两张牌,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有人惊慌的喊出来“冤家牌”。
年轻男子站起身,望着满脸吃惊的中年男子,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朝着中年男子的方向吹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赢了。”
年轻男子叼着烟摊开双手丝毫不掩饰脸上得意之色的说到。
此时中年男子脸都绿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桌面的两张“老K”,紧紧的皱着眉头呆呆的一屁股座在了原位上。
年轻男子在桌上随手抓起两把袁大头向人群洒去,瞬间所有人都跟等着天上掉下的馅儿饼一样,伸出手在空中张牙舞爪。
没错这个年轻男子就是我。我叫曲三桥。我经常着便衣视察百姓的生活情况,特别关心一些达官贵人的生活细节,根据“破窗”理论发现谁家的窗户没关好,然后找个机会摸进去,这就是我的谋生之道。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赌钱恰巧就是我广泛兴趣的其中之一。对于这两张“老K”其实是我早就放在口袋里准备好的。也就是说压根儿就不是这副牌里面的牌。
所以此刻,我要赶紧拿了钱脚底抹油开溜。
我拿出系在腰间准备好的麻袋,十分麻利的装着桌上的钱。可是正所谓,得意之时容易忘形,我完全忽视了对面的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
就在我刚装完钱准备系紧口子扬长而去的时候。一个冷冰的东西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顶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缓缓的松开手中的麻袋,慢慢的抬起头,这才发现,******顶着我脑门儿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而拿枪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中年男子。
“兔崽子,你他妈敢出老千。”
还没等我开口,中年男子就恶狠狠的对我说到。
“愿赌服输,这位大爷您该不会是想不认账吧。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向周围的人喊了一声。希望有人能声援我一下也好啊。
中年男子又用枪狠狠的顶了我一下。
这时候我才完全抬起头,这周围哪儿还有人啊,除了赌馆的老板和几个伙计站在旁边以外,其余人看见有人掏出了枪早跑了。
“切。”
我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中年男子一把夺过我身旁的麻袋,开口说到。
“小子是你出老千在先,你不是喜欢赌吗,别怪大爷不给你机会,今天老子就陪你再赌一局,如果你赢了我放你走,但如果你输了,那我枪里的子弹可就不长眼了。”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因为戴着个鸭舌帽的关系,所以看不清楚五官。
胖子进门打量了一下四周朗声说到。
“哟,有好戏看啊,我看这位军爷红光满面,气度不凡今天肯定收获不少吧。”
我偷眼瞟了一下胖子,接过话说到。
“这位军爷,既然您都开口了,咱们就再来一局,一把定胜负,怎么样?”
“好,玩儿什么?”
中年男子朗声说到。
“既然您觉得我这纸牌出老千,那我们就玩儿点别的。”
说完招呼伙计取来骰子。
“好,老子今天就让你死的明白。”
中年男子,提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撸起裤脚对我说到。
伙计将装有骰子的骰盅分别放在我和中年男子身前的桌面上。
胖子也走到了桌前,装孙子样给中年男子点上了根烟,然后朝中年男子说到。
“军爷,我看这小子滑得很,我帮您检查检查这骰子有没有什么猫腻。”
中年男子撇了一眼胖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可以。
胖子说完先走到我身前,假模假样的拿起骰子对着眼睛检查了一遍,随后又走到中年男子身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最后对中年男子低声说到。
“军爷,没问题。”
说完也就顺势站在了中年男子身旁。
我双手捧起桌上的骰盅,上下左右一通乱摇,嘴里还嘀咕着菩萨保佑佛主保佑之类的话。然后“砰”的一声将骰盅扣在了桌上。
然后朝着着中年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中年男子也不含糊,嘴里叼着烟,伸出双手捧起骰盅。
可就在他举起双手刚准备摇动骰盅的时候,胖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过了中年男子放在桌上的枪。
中年男子吃惊不小刚要起身,就被胖子手中的枪顶住了额头,再也不敢动弹。
还没等中年男子开口,胖子先说到。
“你丫的,给胖爷我老实点。”
说完取下鸭舌帽盖在了中年男子头上,随手把枪扔给了我,两步走上前提起了麻袋,招呼我到。
“我说你丫这还不走,难不成这儿还管饭啊?”
这胖子又是谁呢?
胖子全名寇世勋,是我的老大搭档,睡一张床盖一床被的好兄弟。很多事情不用我多说,别人可能不懂但是胖子都能心领神会。这可能就是默契吧。
他会来也不是什么偶然,而是早就在外面等着万一出什么事好接应我的,从他刚进门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用眼神在进行交流。
“就这么走了?”
我意犹未尽的对胖子说到。
说完飞起就是一脚,平沙落雁式揣在中年男子的肚子上,这人顿时被我踹倒在地,本能的用双手捂着肚子。我哪儿给他喘气的机会啊,抡起旁边的椅子照着头就砸了过去,随后一边踢一边口中大骂到。
“叫你他妈黑老子,叫你他妈黑老子。还他妈敢用枪顶着老子。”
没来两下这人就被打的头破血流,我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
于是从胖子手中的麻袋里掏出十几个大洋,扔在桌上指着被打碎的东西对老板说到。
“这些就当是赔给你的,还有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说完望了望地上躺着的人。
老板朝我弯腰拱手,口中连忙说到。
“明白,明白。”
说完和胖子提着麻袋一遛烟儿跑了。
回到家中我俩扯下床单铺在桌上,把袋子里的钱倒了出来开始数着。
胖子随手拿起一个袁大头使劲吹一个口放在耳边听,随后笑呵呵的对我说到。
“这他娘的够咱俩消遣好长一段时间的了。”
我对胖子说。
“别忘了我们的规矩,一半儿的钱是要用来帮助穷人做善事的。”
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师傅生前一直强调,这是做我们这行的规矩。这叫道义。我呢,管他叫积德。
清点完之后我们将钱放进了床底一个埋在土里面的坛子里,盖好泥土。
两个人换了身衣服,哼着小曲出门喝酒去了。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我见吃得也差不多了,就对胖子说。
“我先走了,你待会儿把账给结了。”
胖子喝了点儿酒脸色微红“嘿嘿”的笑着,看着我说。
“让胖爷我用脚趾头想想你小子要上哪儿去?”
说完用手假模假样的挠着头。
我抄着手等着胖子的下一句。
“你丫儿肯定是要去顾家大院对不对?”
说完朝着我又是“嘿嘿”一笑。
我没有搭理胖子冲着他嘱咐了一句别喝太多,记得结账。
胖子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等到我第二天早晨回家,再次推门进屋的时候,胖子已经被人拷着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桌子的另外三边分别坐着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周围还站了四个彪形大汉,腰间都挂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