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助理还有保安送杜绵去了医院,司机送我和少爷回家。
“你猜,白家会不会报警,然后会不会有人来抓我?”少爷坐在车上,平静的握着我的手,我沉默的望着窗外,所有的灵魂都碎了,瞿禾已经死了,在她在少爷面前下跪的那一刻开始,死了。
“若是我被抓走了,你会不会心疼?”少爷声音很轻,也没想得到我答案一样的自言自语道:“我可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啊……”
“若是他们来,我替你去。”我声音暗哑的说,少爷笑出了声:“你看,你其实还是对我充满了躲避之心,宁可去坐牢,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小禾啊,你就算跪下又能怎样?你内心就是不肯对我跪服。”
我不搭他的话,让他这么认为好了,这样也许就像他说的,他至少不会对我失去兴趣。
少爷也望向窗外,声音很淡的说:“他们不会来的,我们其实算扯平了,这件事会被粉饰下去,再也没有人提起了,只是我不甘心啊,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对我低头,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我心里想你要的不就是这样么?我再也不会回到东昭凌身边去了。
斩段感情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刀和枪,是决心。
少爷声音很低沉的问我:“小禾,你真的会这么听话么?如果会的话,司机和保安故意找不到你的时候,你就不会去找东昭凌了。”
我回头看向他,他嘴角挂着笑容。
原来,这也是他安排好的。
“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我若是再晚那么一会儿,或者说杜绵没有救你,会怎样呢?”少爷问我,他现在的表情真的是完全无害,可就是这样的无害才让我发自内心的害怕。
我不说话,继续望着窗外,车子还在行进,周围都是下班回家的车辆,没有人知道自己身边车里的人正在经历着什么,也许幸福,也许悲伤,也许像我一样,在通往黑暗深渊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安德鲁我也接回来了,但是作为惩罚,你不可以见他,我会将他还给东昭凌,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了。”少爷说完,拍了拍我的手,车子也开到地方了。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自从觉得自己灵魂死掉,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扶着少爷回到房间,他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床上放着两张今晚的机票,回嘉城,我回到房间将所有一切整理好,路易斯的玩具堆在床上,我用手贪恋的摸着它们,眼角酸胀,却没有眼泪。
坐在飞机上,我轻声对身边的少爷说:“还有一件事,希望你成全。”
少爷戴着眼罩,嘴角浮出一抹淡笑:“你不应该对我谈条件的,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听你说说。”
“我要毁了白家。”我声音很轻,但决心很重。
少爷突然笑起来,掀开眼罩看向我说:“我以为是多重要的事呢,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可笑,经常后悔自己的决定,直到所有的后悔都不能被弥补,才特别的悔不当初,这是不是女人的通病?”
我沉默不语,他又重新戴上了眼罩,躺下去之后对我说:“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开心。”
我知道,他言语后面的意思也很明显,我想开心,我也得先让他开心。
飞机起飞了,我没有看被飞机抛在底下的申城,就像我不曾回头再看东昭凌一眼一样。
如果在一起注定要互相伤害,那么能这样安康平静的活着,不能在一起,我们也要认命。
我终于将安德鲁和路易斯送了回去,用最惨烈的方式,对心中所有的爱,做了最后的道别。
失去瞿采的时候我觉得被人夺走了半个世界,老沃特的离去让我伤心欲绝,可只有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能失去的还有很多。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一无所有是什么感觉。
一无所有,就是从里到外,从爱情到亲情,从情绪到灵魂,从梦想到未来,全部都失去。
就是即便我们都在世上好好的活着,也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全部,归为虚无。
从嘉城飞机场向别墅开的一路上,少爷眯着眼睛睡着了,我望着黑漆漆的天,车灯在路上留下片刻的记忆,远处的别墅没有光,就像一只沉睡着的鬼怪,更像一座没有人光顾的监狱,即将收纳我的余生。
最外围的大门打开,在我身后重重关闭的一刹那,我的心还是不可察觉的紧了一下。
一切如旧,我们离开的时候什么样,这里依旧什么样,去申城就像是去做了一场噩梦,若不是我明白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死了,我会以为那些都是虚幻的泡影。
我和司机一起将少爷扶上了楼,他很累,几乎没有醒来就又睡着了,我站在他门外,想进他隔壁的房间,发现房门被反锁了。
无处可去的感觉,这世上好像突然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我去一楼,想看看龙虾缸里的那只龙虾,发现它死了,可能是很久没有人照顾它的缘故,它歪在缸的角落里,身上都已经腐烂了。
我精神一阵阵的濒临崩溃,走到外面才能呼吸,天上繁星闪烁,我却不敢抬头看。
郊外很静,有动物偶然发出的叫声,我听起来却越发的刺耳,胸口一阵阵的恶心,难不成我就像少爷一样,听不得任何响动了么?
他是不是也是一步步将自己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将我逼成他么?
感同身受。他需要的也许就是一个对他完全感同身受的人。
我在门外的台阶上一直坐到天亮,凌晨寒凉,我连着打了很多喷嚏,头也开始昏沉起来,可能之前就有些感冒了,但是精神高度紧张,发不出来,此时病痛才占据了上风。
一件衣服被披在了身上,少爷站在我身后,垂眸看着我,就像主人低头望着心爱的宠物。
“不要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若是生病了,我会心疼。”他说着对我伸出手,我将手伸向他,他温和的牵住我将我带回房间,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