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的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的会望着他,许久后他突然笑起来:“果然是有得必有失,让你留下来,却留不住你的心。”
我浅浅的笑了笑,他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我还在班城找到了一个人,你也许对她有兴趣。”康少爷递给我一张照片,自己继续望着窗外。
我看到照片上的人拧住眉头,居然是……杜绵?
“她欠了很多钱,还有视频影像资料掌握在一些不好的人手里,如今她境遇很差,作为我强迫你留下来的补偿,近期我就将她带来见你。”他说着看向我,就像是约定一般的说:“这算是第一份见面礼,也让你知道我说的能帮你,就一定能帮你。”
他没有将杜绵的照片要回去,但是他之前却拿走了安德鲁和路易斯的照片,也许他是不想我看到孩子们伤心,我躺在床上看着杜绵的样子,她穿的很暴露,身边坐着三个男人,在强迫她喝酒。
她不是出国了么……班城,就在距离嘉城不远的地方,她怎么会在那里?
东昭凌走后,我每天魂不守舍,常常饭都忘记下去吃,经常在床上挺尸一样的躺着,一躺就是一整天,看着窗外的天从明到暗,脑袋里什么都不想,一想就疼。
少爷会让人来叫我吃饭,敲门敲的烦了我也会砸东西,便能换来片刻的安宁,我可能越来越像少爷了,所谓近墨者黑。
他身体一直很虚,骨头长的情况也不乐观,医生们都很担忧,白助理也不止一次对我说,希望我多劝劝少爷,让他多吃一些饭,好好休息不要忧心。我从未主动去找过他,只是每天例行的在他输液的时候过去陪着他。
从进屋就开始发呆直到结束,然后离开。
他也不要求我什么,只要我在就不拔针头,输完液之后就安静的睡觉。
我们俩陷入了一个怪圈,就像彼此都在互相熬着,总有一个人会屈服,可又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屈服。
说不定,会一直持续这样的状态,直到再也持续不下去的一天。
少爷说要将杜绵带回来的第二周,白助理亲自送了杜绵过来,她显然是不知道我在这里的,眼神麻木的走进大宅,看到这里的豪华和气派有些不解,可她毕竟有钱人也见多了,早就没什么兴奋点了。
我从房间出来,她看到我先是一愣,接着扔掉手里的行李就朝我跑了过来,我被她抱了个满怀,我们彼此的眼泪都沾湿了对方的肩头。
“怎么会是你!”杜绵拉开我仔细看着我,我笑着掉眼泪,看到她真好,她虽然不化妆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没有消瘦,反而胖了不少,能这样鲜活的站在我面前,真好。
“不愿意见到我么?怎么连句话都不说。”杜绵也是满脸的眼泪,故意嘟嘴看着我,我拉着她的手,掉着眼泪在她手心里写,我不会说话了。
她惊讶的看着我,伸手摸向我的脖子,又摸了摸我的嘴唇,完全不相信的说:“你别吓我,瞿禾,你怎么了,怎么不能说话了?”
我拉着她的手摇摇头,尽量平静的笑着对她写,我没有受伤,心理障碍性失语症。
杜绵突然就忍不住大哭起来,将我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打着我的后背,拍着拍着就越来越轻,最后只是泣不成声,不停小声问着为什么,抱怨老天不公平。
人这一生活在世上,就没有公平可言。
少爷坐着轮椅出来,在三楼的楼梯口位置看着我们,杜绵终于缓和了情绪抬头也看到了他,凝眉又看看我,接着对少爷问:“你就是他们说的康先生?”
少爷轻笑着点点头,温和的望着我说:“是,我是瞿禾的朋友,康一靖。”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专门强调是我朋友这句话,杜绵却对他没了戒心,转头看着我说:“是你让康先生来帮我的对么,他派来的人说是康先生受朋友的委托来照顾我,帮我还了所有的欠款,还带我来了这里,见到你……”
我轻轻拍了拍杜绵的后背,这些事,我根本没法短时间给她解释清楚,她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说好的出国了,怎么又出现在班城,这些都需要她慢慢的告诉我。
唯一欣慰的是,她又回到我身边了,完好如初的。
将她送回房间,帮着她洗澡擦背,她后背还有很多紫红色的印子,我看的触目惊心。
“夜场有些老板玩的high,鞭子抽的,一鞭子一百块钱。”杜绵说着不再让我看她的后背,我难过的想哭,她索性将我从浴室里轰了出来。
洗完澡出来,她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非要我和她一起睡,我还得去陪少爷输液,只能安慰她让她早点休息。
杜绵是真的累了,靠着我的手心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我替她盖好被子出门,少爷坐在轮椅上,等在他的房间门口,护士拿着药瓶站在他身边一脸纠结,看到我如获大赦。
我推着少爷进屋,看着护士帮他扎好针,她出去之后他才转身笑着对我说:“我以为你会陪着她,不来了。”
我其实特别想问他一句,如果我不来陪你输液,你会将杜绵怎样,结果没等我说话他就先开了口:“要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很后悔救了她。”
我真是傻,从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康少爷的控制欲不是一般的强,就是这样一只毒蜘蛛样的人,我居然还不自知的接近了他,还让他对我产生了兴趣。
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层层叠叠的将我罩起来,我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
“她可以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在她找到自己的出路之前,如果这能让你开心一些,也很好。”康少爷说着望向我:“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开心,想让你笑一笑都很难。”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又看了看药瓶里的液体,还有大半瓶,我还得煎熬很久。
少爷抬手将下落的药停住了,他又问我:“是不是药输不完你就不会离开?”
我没什么反应,他突然笑出声,声音特别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