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屋内找纸笔,问他后背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已经出门离开了。
我穿好衣服追出来,走廊里空无一人,恰逢白助理开了门,看到我在这边的房间有点惊讶,但接着隔壁的康少爷也出来了。
他很淡然的看了我一眼说:“去吃饭吧。”
他并没有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已经将我直接计算了进去。
走出宾馆就有车接我们,依旧是全车无交流的模式,少爷和白助理对我刚才去哪儿了都没有任何询问,留给了我充足的私人空间。
我很感激。
“晚上不住那里了。”车子上了高架有些堵,少爷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声音很轻的对我说,其实尾音有些扬,他似乎是想问我,不住那里行不行。
我点点头,他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吃饭的地方,我有些愣。
就是之前屠泽带我来吃过饭的地方,我还记得他上一道菜让我品尝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瞿采还坐在我身边,那时候……
我的生活还没有这样支离破碎。
松鼠鳜鱼。我看着桌子上的菜,脑袋嗡嗡的疼。
少爷用头很尖细的筷子夹了一片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然后看向我说:“很好吃。”
我知道他是想我吃一些,我眼泪没控制住,直接掉了下来,少爷和白助理都吓着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赶忙道歉冲去了卫生间。
瞿采坐在我身边,吃了一块松鼠鳜鱼,然后开心的直喊着好吃的样子就那样鲜活的呈现在我眼前,我趴在卫生间的台盆边大哭出声。
控制不了情绪,哪怕我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能再哭了,还是没办法。
触景伤情,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悲伤。
“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白助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透过镜子看着我,给了我一张餐纸。
我低着头,她又说:“我就感觉你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但是你在康家别墅的时候表现一直很好,所以我们都不在意你的过去。”
她又说:“瞿禾,你想跟我们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少爷让你自己做选择。”
我抬头看着她,她很随和的点点头,我知道她是少爷遣来安慰我的。
回去。我用嘴型说,她笑着又点头,用纸巾帮我擦了擦脸,很温和的说:“过去总是会成为过去的,你还有很多时间用于构建未来。”
她搀着我的手臂带我从卫生间出来,除了杜绵,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的女性这样亲密的搀着手臂了,她给我了很多的安全感,也让我迅速的将情绪稳定下来。
回到桌边,那盘松鼠鳜鱼不见了,之后的菜也没有继续上来,其实看少爷的反应,他还是挺喜欢那个菜的味道的。
见到我们回来,少爷将手里的茶放下,起身先离开。
我们跟着他一路出来,坐车直奔另外一家餐厅。
吃饭换地方这种事,我相信他之前一定是没有过的,但是他为了我不难过,就这样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他。
我们没有再回帝国维拉大厦,住在机场附近的另一家宾馆,回程的飞机票已经订好,在申城的最后十小时,我可能还是得以失眠度过。
白助理晚间接了电话就出去了,她说打算买一些申城的特产,让我也可以随处逛逛,我坐在屋子里发呆,落地窗外能看到不远处的飞机起落,这座城对我来讲,唯余伤心。
八点十分,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白助理没有拿门卡,走到门边询问了来人,没有回应,透过猫眼一看,吓的我连连后退。
屠泽。
“瞿禾,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他声音不大,可我知道他的下一句是什么,如果我不开门,他很快就能有各种不同的办法让我开。
我开了门,他站在门边低头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身上的气势已经能让我感觉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楼下有茶餐厅,请你喝茶。”他说完就先一步走了,他就这么确信我一定会跟过去。
好像他每次见到我,都是请我喝茶。
我换好衣服下楼,不是下午茶时间,餐厅里并没有多少人,屠泽坐在床边,侧头望着窗外,他以前一向看起来邪魅又风流的,如今下巴也有了青胡茬,头发也没有以前打理的那么潮。
我坐在他面前,很快有人来为我倒了新茶。
屠泽望向我,嘴角挂着一抹道不明意味的笑容说:“还以为你会很难找,倒是不错,在你又一次逃跑前,我还是找到了,不过你那新东家也是神秘,出门在外所有身份都是假的,仔细探查被告知是国家机密,瞿禾,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想不通了。”
说实话,在他告诉我这些之前,我都不知道康少爷到底什么身份。
他继续说:“你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身后的人却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简单,先是冒出沃特家族的继承人,现在又和红色档案都扯在一起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有些听不懂,什么红色档案,我只是保姆而已。
“算了,问你你也不会说。”屠泽说着挥了挥手,靠在椅背上一边自嘲的笑着一边对我说:“我就假装你是对那位新主人什么都不了解吧,再给你一个劝告,不要和他有过多的瓜葛,否则被挫骨扬灰都算是好下场了。”
我不解他的意思,但是屠泽既然能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他知道我很多不知道的事,少爷之前也说过,他的母亲死于人为制造的空难,而白助理也告诉过我,少爷是绝对不能公开的秘密。
“不过我好像一直都在给你忠告,你从来都不听。”屠泽今天话真的特别多,也不像以前一样的故弄玄虚了,就像是倾诉一样的不停说:“啊,我想起来了,说也没用,因为你不相信我。”
他说着又开始笑,笑的我都有些觉得怕。
“你过的好么?”他笑着笑着就突然终止了,看向我很认真的问我,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吓着,低下头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点了点头。
我过的很好,衣食无忧,少爷和白助理也从不为难我,如果这些表面的一切都算,那就是很好。
只是,我的心不好,我也无法让自己不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