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妈妈又道:“我好不容易把你大姨拦下来了,谁知道一大清早的,你燕姐站那门口骂起来了。”
“大姨都算了,她骂个什么劲儿?”颜锦有点奇怪。
“你说呢,她站在门口大骂,又不知道是谁干的,还不就只能这样骂天骂地骂空气,你大姨也不管,搞得人家都在看笑话。对门儿的周嫂子给我打电话,说你燕姐好威风啊,我一听赶快过来了。我来的时候,你燕姐站在门口跟个农村泼妇似的,啧啧,我真是隔应坏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颜锦笑了:“她比农村泼妇只怕还不如呢,泼妇只是泼而已。”
“呵呵,”妈妈笑了两声,“我一去就把她扯进屋了,她还不乐意呢,说我,姨,你干啥呢,人家欺负我们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凭啥不让我骂?”
“然后呢。”
“我说你知道是谁干的吗,你站在门口骂,像什么话?你燕姐硬是要再出去接着骂啊,我气的不行,就说,你一个女儿家,站那门口骂,不嫌丢人啊?她说不嫌;我没法儿,就说,你一个出了门子的姑娘,站在娘家门口骂街坊邻居,你咋就这么好意思呢。”
“哈,妈,你这话只怕是踩了燕姐的尾巴吧!”
“可不是的,她一听我说她是出了门子的姑娘,马上就跳起来了,她说,姨,你这话啥意思,我嫁出去了,就不能管娘家的事儿了是不是,人家在我妈头上拉屎拉尿,我也只能干瞪眼儿不能管是不是。我就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唉呀,反正把她给激动的,我都没有插嘴的余地了。后来你舅来了,也不让她出去骂,她就说你舅,你少管我们家的事儿,你舅听了这话,调头就走了。”
“啧啧,”颜锦摇了摇头,“爷家有叔,娘家有舅,燕姐这是不把舅当娘家人啊!妈,你没跟着舅一起走吗,舅都不算啥了,你这个当姨的又算得了什么?”
“嗤,我不管?不管她们母女俩要挨打!”
“不至于吧,她不是不知道谁破坏了她家的龙头吗,谁要是反击,那不就是相当于自己跳出来承认了吗。”
“你说的怪轻巧,她俩就是怀疑隔壁子那家干的喽,话里话外还不就是指桑骂槐的。人家男人就站门口瞪着她,要是真打起来,人家一家打她俩不是直捡的。”
颜锦咧了咧嘴道:“那就让人家打她们一顿好了,我看她们也确实有点欠揍。”
妈妈气道:“你说的!她们要是挨了打,躺医院还不是我去招呼?要是她们不缠着我,叫人打一顿老实几天,我也巴不得呢。”
“哈哈。”颜锦笑出声来,“妈,你也觉得她们欠揍吧?”
“哎哟,还用人家打啊,前儿她自己打自己啦!”
“啊?谁呀?”
妈妈嘿嘿笑了两声道:“还有谁,你燕姐呗。”
“咋回事儿呀?”颜锦十分好奇。
“哎,说起来我是又好气又好笑。那天她骂人家,我不是劝不住吧,我就把你大姨拉到后面劝你大姨,叫你大姨管管她。结果你姨不作声,那意思好像她姑娘做的是对的。我没法儿了,就跟你大姨说,你管管她吧,她现在做人有点半调子,会不会是被她婆家给气傻了。你大姨就问咋,我就把你们一起打的去机场的事儿说了,我说她又不出钱,还跟人家司机瞎哔哔,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颜锦听了笑半天:“妈,难得啊,疏不间亲你知道的,你竟然会把这事儿给大姨说,你不知道大姨护短吗。”
“哎哟,我管她呢,我实在是气的不行了,就趁机把你那事说了,要不然她还以为她姑娘多能呢!”
“说的好,叫她们醒醒脑。”颜锦只觉解气,“后来呢。”
“后来我说完就走了,走之前我跟你大姨说,有饭给饥人吃,有话跟明人说。话我都跟你撂这儿了啊,你要是再让小燕骂人家,人家打了你们,你可别叫我去医院伺候你们,叫你俩儿子回来伺候。”
“那本来也轮不到你去伺候她们啊,大姨又不是没儿子。”
“那是的,后来我就走了,管她俩咋搞咧。”
颜锦道:“这就走了?你不是说燕姐自己打自己吗,是你走了后发生的事儿?我感觉不可能呀,以她的资质,绝不可能有这种觉悟,这批评和自我批评做的,简直比毛主席还深刻。”
妈妈笑了两声道:“我前脚走,她后脚就跟到派出所了。我正忙呢,前面你代叔叫我,说你外甥姑娘找你。我一听就知道没啥好事儿,赶快出去。一出去她坐在派出所大厅的长椅上看着我,我怕她又说啥拎不清的话,就喊她到后面去,她不去,站起来就开始说呀,说和你一起打的去机场的事儿,她是个好心,没想到办了坏事,害你多出了二十块钱……”
“不是吧?”颜锦深觉这表姐有点无理赖三分,你要是真好心,你倒是出了这一百多块钱呀,一到机场,她下车跳的比兔子还快。
“咦,好戏在后头呢。”妈妈喘了口气,“我怕她发神经,拉着她往后面食掌走,这乡里乡亲的,她在这儿摆家丑,明天早上全镇的人都会知道了。”
“你就让她摆呗。”颜锦倒是无所谓。
“我拉着她,她就是不走哇,还哭了起来。我说你这是搞什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是?哎哟我的娘咧,她一听,照着自己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搞起来了,边打边哭说,不就是二十块钱吗,哪天我见了沅沅,还给她就是了,至于为了这二十块钱,把我痞的不是个人吗?”
“谁痞她啦?”颜锦气的要死。
“人家都围上来了啊,你是不知道,我快气坏了。她在那哭得跟个鬼一样,所长都过来了。我没法,就跟她说,这是二十块钱的事么,这是钱的事儿么!娘的个腿哎,她这脑子也不知道是咋长的,就算是榆木疙瘩,你敲一家伙,它还响一声是不是,她硬是不开窍,就在那鬼哭狼嚎的。”
“呵呵,”颜锦笑出声,“你叫她哭个够呗,这种反省,她应该一天三次才对。”
“你说的,她在派出所这样,丢的是我的人!”
“那倒也是,你拉她走啊,我就不信,她没个哭累的时候。”
“我拉不动她,你代叔也过来拉她,她就是不走,嘴里喊着不就是二十块钱嘛,妈的个腿,把我给气的,最后我没法儿了,我恶狠狠地跟她说,你欠沅沅的恐怕不止这二十块钱吧?我就想看看她是啥反应,要是给脸不要脸的话,我就替你把机票钱要回来,看她那死样子,还想跟我撒泼哩!”
颜锦哈哈大笑道:“妈,还是你聪明,她啥反应啊,她这么有骨气,不会立马一脸正气地说,不就是一千多块钱嘛,我还给你就是了!”
“哎哟,你可真是高看她了。她一听这话,愣了愣,然后拿出一张纸,擦了把脸,啥也没说就走了。”说完妈妈自己在那嘿嘿笑了。
颜锦也忍不住笑道:“这不科学啊,我以为她豁出去了呢。”
“就是说啊,她啥也不说就走了。搞得你代叔莫名其妙,问我说,这是咋回事儿?咋跟中邪了样的,说哭就哭,说走就走啦?”
“你咋说啊?”
妈妈笑呵呵地道:“我就说,可不是中邪了吗,别管她。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颜锦笑了一阵道:“以后你再对付她就知道办法了吧,只要一说她欠我不止二十块钱,她立马能老实。”
“可不是。”
母女俩在那笑了一阵儿,颜锦撒娇道:“妈,那我这边都忙完了,我跟爷爷、姑姑都说好了,票也买了,我要回家,我想你了。”
“票买啦?”妈妈想了想,“要不你先回平城,等她们走了你再回家?”
“她们什么时候走?”
“谁知道,这几天找人在看房子哪儿在漏,到时候修的话,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颜锦一听不干了:“那不行,凭什么我要怕她们啊,我想你了,我要回家!”
“哎哟,说不定几天就修好了呢,你先在平城呆着,等我电话哈。”
“行,真是烦人。”颜锦嘟囔着。
“要是她们过几天走了,你就大大方方地回来;要是她们呆的时间长,你就回来算了,像你说的,还怕她不成?”
“嗯。”颜锦点了点头,“燕姐不上班了吗,怎么有时间跑回去?”
“人家说啦,辞职不干了,准备自己开个店子哩,她这天天缠着你大姨,指不定又想挖你大姨的钱呢,反正是她们母女俩的事儿,咱别管。”
“那她总得管儿子吧?”
“谁知道,她的事儿我问都不想问,头疼。”妈妈这次是真服了颜锦这个大表姐了。
“行,我先回平城,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对了妈,我给你和爸买了衣服,到时候给你们寄回去吧,你们注意查收下。”
妈妈一听道:“哎呀,谁叫你乱买东西的!你买的要是不合适,咋退啊?”
“妈,不会不合适的!”
“你别再乱花钱了!连个班也没有上,还有钱给我们买东西?以后不要再买了啊!”妈妈苦口婆心。
“晓得了啦。”颜锦敷衍着。
“好了,回平城看看你弟弟,你弟也毕业了,说是要找工作,你看能帮的,帮帮他。”
“哎,行。”这个颜锦义不容辞。
“好,挂了哈。”
“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