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还下场好,你这什么逻辑。”常智光勉强站起来,走了几步后道:“我要见见她,帮我打通下关节。”
“这个没问题,可是大人这身子不能轻动,否则伤口开裂,麻烦得紧。”
“少扯淡,小心扣你工钱。”常智光问:“斡勒兰找到了吗?”
“没有!”
“她要回女真没那么简单,海路陆路都是敌人,估计就是就地潜伏。人多地方她话语生硬不方便,你要找她,重点查查郊区、或者是城内尼姑庵、或者是什么清修之地。特别是道观,如果是我,会依仗道为国教,不能搜查的说法,潜伏在道观之中。”
“恩,我这去准备,白莲,你们看好大人。”
白莲和一直留在京城的两名衙役点头:“放心!”
李逸风手脚很快,虽然事情有点难办,但大部分人注意力还是在刺客身上。李逸风用点功课,终于是拿到了刑部的文书。常智光和白莲进入顺天大牢,而后朝狱卒一示意,白莲会意的每人塞了点钱。
狱卒也上道,拿了钱后,把区域清空。而后打开大牢,白莲外面等候,常智光进去。
秦良玉靠在角落,披散头发。身着白色囚服,衣服上到处是鞭打后结成块的血迹。这普通人是不换衣服的,一般自己携带,而换了囚服一个原因是重犯,还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死刑。常智光扫开秦良玉额前的头发,发现原来睡着呢。
把食盒在旁边一放,坐到其身边,他由于有刑部讯问文书,也没有时间限制。狱卒们也不理会,于是就这么坐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秦良玉闷哼一声,显然是伤口又疼痛,悠悠醒转过来。
见了常智光,秦良玉被吓了一跳,小心问:“是你?”
“是啊!”常智光笑了下问:“疼吗?”
“都是皮外伤。没想到你会来。”她一早就知道常智光没事。
“你放过仇家而救我一命,不来看看你,我不就是畜生了吗?”常智光打开食盒道:“先吃点东西。”
“恩!”秦良玉点头,去拿筷子,但手骨受伤却拿捏不住。常智光接过筷子,夹起糕点食物喂到其口中。
常智光边喂边道:“我没把握能救你。”
秦良玉摇头吞咽下食物道:“不是没把握,是救不了。就算是公主恐怕也不敢轻赦我,否则对张老贼无法交代。你不用操心。在乐营,他们已经开始逼我接客,我逃出来就没打算活,总算是能留着清白身子。”
“这两天他们不会为难你,你也自己养养身体,别亏了自己。”
“恩!到时候你会来送我吗?”
“会!”常智光点头:“你想吃什么?”
“你来就好,吃什么无所谓。”
常智光点头问:“你母亲那边要通知吗?”
“不要,不让她知道。就麻烦你照顾我娘,这辈子是不能还你,下辈子……”
“当牛做马也会还。”常智光笑道:“太俗,有点新词好不好?”
“恩……那就下辈子我当你小妾,把你侍侯舒舒服服的。”
“这个还成!”常智光站起来道:“我还有事要办,这两天可能没时间过来,你照顾好自己。”
“你事多,去忙吧!”
“恩!”常智光出去,拿了一张宝钞给狱卒头头道:“换个好点地方,干净的衣服,让人外面侍侯着。”
狱卒一看那宝钞面额忙道:“常大人放心,卑职保证秦姑娘就象在自己家一样。”
出了大牢,白莲问:“大人?你真想救?”
“干嘛不?不过确实没把握。大后天午时问斩,时间紧了些。”常智光道:“你一会去京城安国钱庄提10万贯,全部换成黄金,以便急用。”虽然有折仗法,但是此法只对流徒仗笞。绞刑有钱也无法使用。
“大人,要黄金何用?”白莲也是知道律法的。无论从公从私,这秦良玉都得死。
“要救秦良玉,必须通四路。一路公主,二路张居正,三路百姓,四路武将。张居正那我亲自出面,百姓有光明报,武将处我还有点熟人。最麻烦其实就是公主。”
“为什么这么说?”
常智光苦笑小声道:“她本是借替百姓减税而篡位监国,对这种暗携兵刃接近自己最为敏感。这边四路,除了百姓有把握糊弄之外,其他三路把握都不大,特别是这公主一路,非常麻烦。如果这四路都做好了工作。而武将那边估计可能大点,毕竟秦父死还是有点冤的,再让人把耶律大石送我礼物转送,而后时机成熟,会帮着说一些话,就是担心时间来不及。”
白莲问:“张居正可能知道秦良玉的身世,恐怕……”
“未必,张居正此人深藏不露,会利用任何优势为自己牟利,此人很有可能会帮忙求情,让我欠他一个大人情。这人情不是给我的,而是给别人看的,将来我要是为难了他,不用他说,官员们都会议论我的忘恩负义。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你可以是小人,但是有些规则你触犯了,会让人不耻。海瑞为什么不招人待见,太正直。有什么说什么,不管是有恩有仇他都公事公办。
王锡爵这人有能力,但是为什么上不了位,因为连公主都觉着他和别人合不来。你说我们衙门,如果彭子晨和赵信和我合不来,衙门还会正常运作吗?”
“大人,你不象是懂这些的人啊。”白莲略为惊讶。
“不是我,是广德宫王文卿教我打的这四路。”方外之人,心如明镜,看得明白也看得透彻。
“他……为什么?”
“恩……可能是害怕他老妈再次被绑架。哈哈!”白莲大汗!
常智光凑近白莲小声道:“还有件事,你好歹在黑道混过,给你笔钱你能不能找点亡命徒劫法场?”
白莲立刻将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一般,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敢啊!你以为所有人和你胆子一样大。劫法场都想得出来。
“也是!”常智光叹口气:“时间太紧,否则去安国把火箭连环炮运十几台来……”
“嘘!”白莲忙制止常智光继续再说,这在大街上。她看得出来,常智光是在强自镇静,其实心中还是挺无助的。按她算下来,这四路真拼下来,常智光也会有麻烦。特别是利用光明报煽动百姓,事成不成不说,事后绝对够喝一壶的。
果然,常智光回到广德宫后仔细想想,又改变了主意:“光明报不能参与进来。否则将成为朝中人的忌讳。虽然迟早的事,但落到这事不值当,否则别人现在警惕,就掐死了记者们道德的培养。这事还是得圈子内解决。”
王文卿点头道:“常大人,你说朝政亦好,你说军务亦好。其实就在两个人身上。第一是公主,第二则是张首辅。而今庙堂势力非太上皇那般零星分布,帝王玩平衡之术。而如今文官几乎全以张首辅为马首,武将方面如今还上不得台面。但如果常大人只求这两步,恐怕将来却有些麻烦。”
常智光问:“什么麻烦?”
“枢密院为大明军务最高处,张首辅此人却是骨子中的主进士者。非进士不得举官,乃是他处事的标准。如大人这些年所行并非没有得罪张首辅,但其总是以你年少揭过。
张逊代表的是公主,否则这个六品官谁会把他放在眼中,而今在他治理下,武将归心,隐隐有和文官对持之势。文武对立是将来必然的局面,也是帝王玩权衡的一种手段。大人在安国所为,武将那处都为之叫好,各处也很给大人面子,否则大人以为想查乐营就没人为难吗?
如果大人为一女子而向张首辅示好,而后又帮张首辅做了这么一两件事,恐怕以后就加入了党争。一来,大人的军厂恐怕不易赢利。二来,诸如对外用兵,商家这块就无法在其中牟利。三来,各路皆有兵马,安国货出四方,恐怕也会受到不必要的麻烦。”
常智光问:“有这么夸张吗?”
王文卿笑道:“庙堂党争本就是朝朝就有之事。有识帝王必然不会让其中一方坐大,而进行互相权衡。比如有人上表,要增加商税。如果大臣们一气同污,公主哪来的决断?这时候另外就有人说此理不妥,公主就可以根据自己喜好而偏向一方,真正做到一权在手,又不会被他人说独断专行。
如秦居士之事,主裁决权其实是在公主那,但是大人需要有人上表引发争论,这才会由公主独断。只不过大人是想请谁上表呢?是和大人同是状元的张首辅,还是日常交好的枢密院,这可就要斟酌斟酌一二。所以贫道才说利用百姓之说,全是从大局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