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她刚去厨房帮忙,将近一个时辰后张师傅才把手上的香囊交给她。她自知不对劲,这才又给了公主出逃的时机。“敢情公主是早就计划好了。”几天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由自主的望向秦邵峰。
而承康也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秦邵峰,像是在说你既然能找到她第一次,是否能找到地二次?
不多时,秦邵峰清冽的声音回响在房间:“我会负责把他们两个人找回来,承康贝勒静候佳音。”旋即快步走出门。
承康匆匆追出去,叫住他:“她可跟你说过什么?”
秦邵峰的声音伴随着几分无可奈何:“她说过要还给我一个婚礼,可是我不需要。”
秦邵峰的背影远走,而承康还在原地思索他的话,他说他不需要?这两个人能不能不要折腾?不对,还要加上费云扬,摇头连连:“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秦邵峰才一出高家大门,就看见姚落汐四处张望,带着雀跃和欣喜小跑到他的面前:“邵峰哥哥。”
“我还有事要忙,你回去呆着,平常不要出来晃。”秦邵峰朝她的丫鬟命令道:“送姚小姐回去。”
丫鬟们皆是微微一怔,姚小姐?因为这个称呼,她们内心的激动不已。平常姚落汐就以少夫人的身份自居,还时常动手打骂下人,这下无数人要沸腾了。
此时的姚落汐,远望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如此毅然决然,不带丝毫的情感?终于,在外人面前都不想表演了吗?
她姚落汐,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替代品,一个装饰物,甚至是一件工具,折磨他自己的工具。
秦邵峰丝毫不顾虑姚落汐的感受,急忙策马狂奔,沿着扬州地界的分割线,忧心不已。也不知云飞能不能照顾好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道黑影窜出,恭敬地说道:“禀告庄主,昭阳公主和那名叫做云飞的男子,是沿着右侧的小路前行的。另外,那名男子出声必然不凡,有两对人马暗自保护。”
秦邵峰挥挥手,黑衣人立即消失,顺着他们前行的轨迹,马儿奔驰,扬起一阵飞沙。
昭阳公主已经成为众多武林人士的目标,不得不说的是她的美貌,绝色倾城实在是惹人垂涎,又有多少人盯着固伦公主额驸的位置?
思此,秦邵峰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他记挂在心上的人,务必要护其周全。
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连着五天,秦邵峰都没有得到他们两个人的消息,倒是承康时不时用飞鸽传书问他找到人没?他太低估了昭阳公主的能力,是有眼线跟在她的身边没错,但是她暗地里给人使了不少绊子,霎时间有点不知从何下手的茫然。
午饭过后,有人来报说是有下落了。秦邵峰急忙往该处赶。而那颗悬着的心,也越发焦躁。
上次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虽然他一直跟着她,她不阻止也不会和他交流,那份疏离是明眼人都能发现的冷漠。
秦邵峰只觉得无比的寒澈,外加心悸,他不明白对那位名叫“梦妤”的昭阳公主是何感情。或许是移情作用,或许……他克制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加快脚程,终于在入夜之前找到他们露宿的客栈,撩袍而进,却一直注视着窗边盈盈地笑的女子。
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呼:“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仿佛是早就知晓了他的意图,小二哥笑道:“那姑娘长得就跟天仙似的,这两天我们家小店全靠她蓬荜生辉。”
不等他说完,秦邵峰疾步走向她。
梦妤似乎察觉到什么,有一股炙热的目光,本以为是路人垂涎,在和秦邵峰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手中的筷子掉落,她好像从未如此失态,眼角多了几分慌乱。
云飞毫不在乎的吃饭,不经意的提起“妤儿,此地的夜景很热闹。”
梦妤移过目光,微微展颜:“那你要快点吃,我们马上出去。”
秦邵峰,当成路人甲乙丙又有何不可?
本来就是才子佳人,现在又加上一位英伟不凡的男子。引来一群围观群众,脑袋转的飞快。
梦妤和云飞一道绕开秦邵峰,“云哥哥,我请你吃小糖人。”
云飞宠溺的替她顺顺头发,有意无意的望着那个木然的人。
秦邵峰也不跟她耗,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有他护着该是安全的。
出了客栈,街上灯影憧憧,果见一派繁华的景象。人声鼎沸的盛世,这是皇阿玛治理的国家。
梦妤与云飞并肩,眼眸微微下垂,这样的日子怕是不长了。重新挂上一丝明媚的笑容,她在做一项可怕的试炼,同时也亲手毁了自己的人生。
转过身望望秦邵峰,没有缙云骑的故意失手,他哪里能这么快找到自己。
梦妤小跑着到一位老人的摊子前,温声道:“给我两个糖人。”老者精心替她制作了一番,云飞很识相的掏钱,却被她一记敲打,嗔怪道:“云哥哥,是我要请你的。”
云飞也不恼,只是接过她手中的糖人,细细品尝。他真的是第一次接触糖人,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梦妤扯过云飞,再次跑向另一个摊子,将吃了一半的糖人塞到云飞手里,还故意淘气的说:“不许偷吃。”
云飞匪夷所思的拧眉,扬扬另一只手:“我自己有呢。”虽说他倒挺愿意和她一起吃的,时机不对。
不多久,云飞的又被塞了一盏灯笼,两个面具,外加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小贩们都很热心的招待这位金主。
梦妤再次回头,却见到云飞一脸苦相,顿时了然,乖乖的将东西拿在手里。
自始至终,秦邵峰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位保镖,甚至是那种永远无法插足的过客。夜色褪尽,独自抬头望月。
习武之人当然听觉敏锐,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但是他没有转身。
“秦少将军,果然才能非凡,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找到我们。”云飞在他的身侧定住,神色变得无比凝重,连带着还有几分敬畏。“但是你可听说过缙云骑?”
秦邵峰突然灵台一片清明,缙云骑的名头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而且缙云骑只为皇室中人效力。当今世上,能指挥缙云骑的人除了皇上和太子,也就是他所认识的昭阳公主。
这么说,她是故意让他找到的。秦邵峰放眼四周哪还有云飞的踪影,抬步走到一处门前,轻叩几声。清冷的音调,在黑夜里格外的响亮。“我知道你还没休息,出来。”
一记轻笑,随后出现在秦邵峰眼前的是倾城之色,一袭粉色的衣裙,并不是华丽的金钗,而是一只玲珑的玉簪横在发间。
“秦少将军何时对本宫的行踪了如指掌?”梦妤始终扬着玩味的笑容。
幽静的长廊,因为他们而变得愈发生机,梦妤抬眸,远远望去竟然是一颗飘荡着红丝带的大树,据说可以为人祈福,可以许下心愿,或许是刻意的安排,几条红丝带和笔都被放置在一侧。
娟秀的字体,清晰入目:“一愿大清国运昌隆,二愿皇阿玛额娘身体康泰。”梦妤停下笔,一顿而后写下:“三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邵峰自是留意到她的心愿,此时她弯着腰背对着他,专注于红丝带,他读出了幸福,她很幸福吗?因为云飞,还是因为承康和苏景墨?
“秦邵峰,帮本宫挂上去。”梦妤再次用命令的口吻,指着最高处,催促道:“快一点,施展出你的轻功,别让本宫鄙视你。”
秦邵峰二话不说,飞跃上空,红丝带上的字,清秀俊雅,还透露出几分博大的气度,暗含沉稳。
见他平安落地,梦妤凝眸望着那条迎风飘动的丝带,牺牲她一个人能换取天下百姓的安定,能保住大清朝的基业,也是值得的。
秦邵峰发现她不同寻常的悲伤,水亮的眼眸,灵动而宛转。
“秦邵峰,本宫要休息了。”梦妤说罢,翩翩离去。
“那你呢?属于你自己的心愿呢?”秦邵峰叫住她,他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击打着。问,哪怕他没有资格也问,最终战胜了君臣之别。
眼珠饱含莹莹泪光,梦妤沉声一言:“本宫此生没有心愿了,本宫也要不起寻常人家的那份释然和惬意。”
那句话,一直在秦邵峰的脑海里盘旋,他是决绝的,不留余地的,辗转未眠,她牵动着他的心绪。晚风凉凉,吹开他们三个人的心扉,同样的,梦妤和云飞没有睡意,敞开眼睛直到天明。
秦邵峰飞鸽传书给承康贝勒,清晨阳光照耀在大地上,迈着步子散步。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还是他们的世界,秦邵峰就像一个外人,扮演着路人甲乙丙的角色。
他们的对话,也停留在那个黑夜,秦邵峰不知不觉的站在树下,红色的影子飘荡在空中。
一条丝带缓缓飘落,恰好在他的眼前,秦邵峰弯腰捡起,赫然将拳头握紧。
秦邵峰处在了游离的状态,而云飞也难得的跟他打招呼,“秦少将军?”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话,以及那几个字。
“我愿意倾尽所有,查出杀害父母,沁荷苑纵火的真凶。”落款是高梦妤。
不可能是巧合,倘若是有人故意模仿她的字体,也不能相似到这种地步。她的字,他一阅既能识得。
秦邵峰凝视着对面平静喝汤的女子,淡淡的开口:“喂,你今天想去干嘛?”他叫不出她的名字,更为悲剧的是她不愿意让他叫她的名字。
“散步。”梦妤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原本想说,本宫不需要你的保护,只是周围围观者众多,实在不符合意境。
“云哥哥,我们走。”梦妤拉着云飞,云飞无奈的冲秦邵峰笑笑:“我们先走了。”
秦邵峰今天很不同寻常的没有跟着,梦妤也乐得自在。徜徉在碧波之中,悠悠的划着莲舟。
莲舟过桥,云飞很贴心的替她撑起一把伞,遮住阳光的刺眼,瞬间觉得阴凉。这个人明明自己也热的汗如雨下,还要替她遮阳,梦妤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将伞往他头顶移了几寸。
温暖的触感,细腻的肤质在她的手上滑过,云飞淡淡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