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里都能得到一切,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若是连父母的疼爱都有了,那那些不但没有父母爱也没有爷爷奶奶爱的人该怎么办?”白泽的话语忽然变得有些凌厉,可不仔细听又听不出来,甚至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对。
叶漫刚开始也是这样觉得,正要回话,却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到嘴边的话也忽然就顿住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色。
只是可惜,她再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别的多余神色。
正当叶漫想要细细琢磨白泽问自己这些话都是些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说了,视线也从月亮上收了回来,低眸,便撞进了叶漫这双带着疑惑的瞳孔,勾唇,如沐春风的笑了,为这有些冰寒的夜晚带入了些许温暖之意。
白泽的转变让叶漫更加不解了。
便听白泽笑着说:“是不是听着我说这些很奇怪?”
叶漫如实点头。
白泽又笑了:“我从小没有父母,也没有爷爷奶奶,在孤儿院长大,十五岁才被白老爷子寻回白家,放在外面培养。”
叶漫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如谪仙般温润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从小无父无母,还是从孤儿院长大的。
这样一身气质,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算是坎坷的身世,怎么看也不像啊。
白泽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人对他的身世露出的震惊、诧异的神色,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温润:“很难相信吧,但这就是事实。”
明明白泽是在笑,可叶漫却像是看到他周身弥漫着的浓浓悲伤,也忍不住有些难受了起来,因为他的身世,也因为他周身弥漫着的悲伤。
她不是从小无父无母,相反的她的童年过得真的很幸福,父慈母爱,对她疼宠有加,她几乎是小公主一样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直到父母出事,她瞬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上,那种反差让她差点就抗不过来,跟着父亲就去了,可她也一路咬牙忍过来了,忍过了那段最难的时候,也是因此,她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一些白泽心底的那点痛。
安慰他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怕是不喜欢被人安慰吧。
叶漫不知该如何开口,叶漫眼底的不忍、心疼,白泽都看在了眼底,却只是摇头一笑:“你在想怎么安慰我吗?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二十几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白泽这话,叶漫认同,但她不认同他真的过去了,明明他心里还难受的紧,不过她也不好戳破他。
白泽又是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不过说出来后觉得心中又畅快了一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让你见到这样有些糟心的我。”
“白先生快别这样说了,你教了我不少,如果白先生不嫌弃,我们可以交给朋友,朋友之间就该是相互解闷的,当然,白先生若是觉得不行,那就当我没说这话。”叶漫笑容明艳,比这夜晚的明月还要皎洁美丽,那抹真诚,才是最难人可贵的。
叶漫从来不是一个美人,只是一个清秀佳人罢了,可这一刻,白泽却觉得自己看到了月亮仙子,纯洁无瑕,一时间也让他失了神,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像个傻子,又像个被迷了心魂的毛头小子。
叶漫见白泽半响没有开口,以为他还曾经在年幼时无父无母的悲伤当中,当下便更加的友好了:“白先生,虽然你有不幸的童年,但是你的未来却是一片光明,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一定会幸福的,所以不要再纠结过去了,若你实在不高兴,不如说出来,将心中的不快吐纳出来,也是一种发泄方式,如果白先生不嫌弃,我可以充当垃圾桶,有什么烦心事你尽管往我这里倒,倒完一肚子的苦水,人就畅快了,真的。”
听着这话,白泽还是没有开口,虽然回了神,可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意,他忽然不想收回视线了,就想看着这真挚而又纯洁的笑意,不带任何目的性的笑意果然是最美好的。
都说小孩子的笑意是最纯粹、纯洁的,可他看到的那些小孩子却个个都带着强烈的目的,哪来的纯粹,有的只是让人厌恶的贪婪。
白泽就这样看着叶漫许久许久,才收回太过专注的视线,扬起嘴角如沐春风的笑意,在夜晚的冷风下变得温暖又祥和:“若是如此,那你就叫我白泽吧,朋友之间就应该称呼名字,不然哪里像是朋友。”
叶漫一愣,眼珠子一转,立即就欣喜答应了:“那好,我叫你白泽,你就叫我叶漫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拿来用的,别客气。”
“哈哈,这比喻,也挺恰当的。”白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漫也跟着笑了:“哈,当然,不然交朋友做什么,自然是要不客气的用。”
这次,白泽只是笑笑并未开口。
月光下,白泽就像是月上仙人,清贵雅致,完美如斯。
叶漫也不再开口,脸上扬着笑意,美好又纯粹。
月光下,叶漫就像是银河繁星,璀璨耀眼,美如梦幻。
这个夜晚,可以说两人莫名其妙就成了朋友,却又很合理的样子。
两人其实也挺适合当朋友的,该安静的时候两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待着,该说话的时候两人也不会顾及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其乐融融,良师益友。
七点左右,白露学完了仪规,便找着叶漫去她房间,白泽自然不会跟去,跟两人告别便回了他自己的住处。
叶漫被白露拉到她的房间,看着她从柜子里抱出一大箱东西,像是献宝一样给叶漫看:“这些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快看。”
叶漫立即点头,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看,一点也不敷衍了事。
这箱子里头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对白露来说却是最珍贵的。
她第一次写字歪歪扭扭,到现在的字迹工整秀气,可见她没少花功夫是练字上,还有画画之类的,都是从第一次开始,慢慢进化,这些东西就好比见证了她的成长。
白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漫脸上的神色,这些东西不贵重,却是她最为宝贵的东西,但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如同她一般觉得这是宝贵的,她怕却又迫切的想知道,直到看到叶漫脸上露出了笑意,她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叶漫的心思都在白露这些宝贵的东西上,自然没有留意她,翻到最下面,看到了几张照片,有点老式,看样子也有十来年的年头了,有的甚至是二三十年的年头了。
叶漫不由拿到了手中,仔细看了起来。
白露见此,不由靠近了叶漫,指了指那几张照片里的中年夫妇:“这是我爸妈,不过爷爷说我出生不久后他们就死了,这些照片是我从爷爷那找出来的,就一直放着了。”
叶漫并不意外这照片上的夫妻俩是谁,不过若是这是十年前的照片,露露如今也还这么小,那这张照片就是这对夫妻在露露没出生的前几年照的,虽然相片上的人看起来还算年轻,但怎么看都快四十了,甚至不止,让人诧异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高龄产妇现在很多,但放在露露父母那个年代便觉得有些意外了,但也难保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耽搁了。
对于父母,白露没有多大感情,毕竟在她的记忆当中就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因此也没太大感触,小手便指向一张念头有二三十年的黑白照片上:“这是我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长得还可以吧。”
白露有点小小得意,像是献宝一样让叶漫看。
叶漫自然是顺从的看了过去,照片上的年轻男女,看起来那么的般配、郎才女貌,便也笑着点了头:“恩,男俊女俏,天作之合,等你长大了,一定比你爸妈还好看。”
“那是自然。”白露立即点头,十分自恋了把:“谁看到我都夸我长得好,长大一定能祸害一方。”
“是,长大一定引来追求者无数。”叶漫笑了笑,而后又低头看了眼那张黑白照,看着照片上年轻的男女,又看了看露露,看看她是像她母亲多些还是父亲多些。
看着看着,叶漫忽然觉得白露的父亲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可她又十分确定自己是没有见过白露的父母的,那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熟悉呢?而且还是觉得刚见过不久的感觉。
叶漫久久才从照片中收回视线看向白露,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露露,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吗?”
白露摇头:“没有,一直以来只有我跟爷爷,小叔叔也是不久前才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叶漫笑着摇头。
白露也不在意,又指了指这一箱东西:“这些东西我还没给任何人看过,你是第一个。”
说着,白露又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叶漫脸上的神色,想要从她脸上找出她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