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郯竹,端着手中的药碗,竭力克制着心头的震惊,她家,她家师妹,修出了灵气属性。
沈希转身,想要回房间,回眸的刹那,她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郯竹。
那她刚才……
“师姐,你都看见了?”
郯竹回过神,端着药碗朝沈希走过来,“嗯,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呃,她家师姐果真很上道。
“你先把药喝了吧,省的一会儿又凉了,就是有点苦,你忍着点。”郯竹交代。
“苦?我什么苦都经历过了,这点算什么。”她轻蔑的看了一眼那药碗中,褐色的药汁。
“别不信,是真的苦。”
沈希脸上藐视的意味十分明显,她接过药碗,仰起头,大口的灌下。
郯竹脸色比刚才更加震惊,她手中举着一块方糖僵在半空中。
她之前尝过一口,苦的她差点流眼泪,所以特意问年纪小的师妹借了方糖,谁知她竟然面不改色的直接灌了下去,对,灌了下去!
“师妹……味道如何?”她原本想问不苦吗,到嘴的话转了一圈便变了。
“味道?还好吧。”沈希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痕迹,微微皱眉。
“还好?”莫非是师妹的味觉因为这次的事情消失了?她暗暗点头,这个很有可能。
不过很快,沈希脸上浮出痛苦的表情,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这么苦啊,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比毒药还难喝啊,苦死了。”
她以为她能撑过去,最起码不让郯竹小看她,哪想到这药竟然这么苦,让她一刻都坚持不下去了。
“我还真以为你不知道苦呢。”郯竹微笑,举起手中的方糖,“来,张嘴,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方糖,看你那么猛灌,我还真吓着了。”
沈希二话不说立马咬上方糖,在嘴中大口的咀嚼,方糖很快融化,丝丝甜意在口中溢出,消除了许多药汁的苦味。
缓解了许多之后,她看向郯竹,“师姐,有件事我想问你,上次走的急没来得及问。”
“是关于万古师叔的吧。”郯竹了然。
“嗯,是,我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能让她主动问起的,也只有她家那个少了魂魄的师父了。
“你放心,秦书将他照顾的很好,不过……”看见她挑眉,郯竹继续说道,“不过你出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秦书因为你把万古师叔托付给他,没能来流波山历练,他一直嚷嚷着要找你算账呢。”
额,提起这事,沈希有点心虚,她当初没跟他说还要来流波山。但是,他也没说他也要来流波山历练啊。
沈希很是无辜的说,“找我算账干什么,他可没跟我说他要来流波山啊。”
“他当时没给你说,等你走了才想起来,他也要去流波山的,后来既然你都走了,他只能等着你早点从古灵山出来,然后赶在最后一波流波山开启的时候进入,他每日对天祈求,就盼着你能接收到他的心意,可是我想你俩注定没一点缘分。”郯竹将事情经过讲出来。
“呃。”
这么好的机缘,被她破坏了,回去后东方禽兽一定会逮着她的小辫子狠狠虐待她,原本她期盼回宗门的心顿时冷却了几分。
沈希忽然蹲下身子,抱上郯竹的大腿,郯竹惊呼,“师妹你做什么?”
“师姐,回宗门后你要帮我啊,禽兽那个变态师兄会恶整我的,你家师妹现在是伤患,骨头还没长好,轻轻一摔就会成为残疾,一辈子就得靠师姐养着了,所以师姐,为了你我的后半生,你一定要帮我!”她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骨头还没长好,轻轻一摔就会成为残疾……郯竹只听见这两句话,满脑子都是嗡嗡的感觉。
她眼神一暗,“师妹,是……真的吗?”
沈希以为她说的是东方秦书的事情,连连答应,“当然是真的啊,禽兽师兄那么变态,肯定会好好整治我一番,我这才刚活下去,可不想再死一遭了。”
郯竹蹲下身,忽然一把掀开沈希的衣袖,沈希不防,白色的法衣在眼前一闪,整截手臂露出。
郯竹握着她的手臂,双手轻颤,眼中迅速湿了一片。
大大小小无数道伤疤遍布在她曾经白皙的手臂上,已然不是丑陋了,更多的是触目惊心。
她垂下头,忽然翻转手掌,只见她手心中除了原有的几道掌纹,还多了数道伤痕,她又摸摸手指上的骨头。
沈希紧皱眉头,却没有把手从郯竹手中抽回。
这骨头,竟然都只是细小的一截,根本没有长好。她抬起头,看向沈希。
沈希侧过脸,不看郯竹,把手从她手中抽出,另一只手将掀起的衣袖拉了下来,而后站起身,朝房中走去。
“师妹……”郯竹蹲在地上,看着她的身影叫道,像是要她给她一个交代。
“师姐,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了。”
郯竹的眼神让她没办法坚持,好像这些天的忍受都要倾泻而出,她不愿意把她的脆弱暴露出来,只能选择逃避。
郯竹微微垂首,抑制住颤抖的声音问,“全身都是这样吗?”
沈希顿住,知道撒谎无用,她侧过半张脸颊,轻轻点了点头。
“嗯。”
郯竹浑身的力气像是散光了,握紧拳头,眼中一片冷意,周身更是冷了几分。
“那个人死了没有。”
知晓她问的是谁,她淡淡的回道,“死了。”
沈希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原来不止李道清会这样做,她家师姐也是,所以她不用担心哪日真的死了,仇人还逍遥自在的活着,让她死不瞑目。
最起码,可以陪她一道下黄泉。
郯竹听罢周身的冷意未退,她站起身,伸出手想要触碰沈希的肩膀,但又担心惊了她,慢慢垂下。
“你,休息吧,不论有什么事情都有师姐在。”
“嗯。”点点头,沈希步入房中。
郯竹转身,走的时候将她的房门关好,掩去一室的忧伤。
次日一早,沈希睡到日上三竿,许是因为在营地里,周身都有师兄师姐在,她睡得很熟。
“师妹!”沈希门外,一个男子叫道。
茅浚还要再喊一声,刚张开口便被一个法术禁了声,他回头看向来人,嘴里吱吱呜呜的,就是不能说话。
“别嗷叫了,师妹还在睡觉,你来干嘛?”郯竹端着手中的药碗,一手解了他的禁声术,皱眉问道。
茅浚恢复了语言能力,咳了几声,“郯师姐,我来看沈师妹,我昨天来的时候师妹在休息,就今天来看看她了。”
“回去吧,等她醒了你再来吧。”郯竹下了逐客令。
“这都日上三竿了,她还没醒?师妹原来这么能睡啊,怪不得要在峰头养猪圈,果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动物,跟她一般模样。”茅浚嘲笑她。
茅浚跟沈希关系很熟,相互之间多是开玩笑,郯竹自然知晓,也不在意,但是想起茅浚形容的,这么一想还真是,脸上不由得扬起笑意。
被这番言论吵得完全没有睡意的沈希,忽然披头散发的从床上跳下来,连法衣都未穿,直接拉开门,气呼呼的说道,“我养猪是为了吃,那我要是猪,师门养我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为了吃?”
“师妹。”茅浚没仔细听她的话,先是看看她到底有事没,便见到她没穿法衣,只着内衣的模样,虽然身上还有几层衣服,但他还是撇过头,“师妹,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其实修真界并不注重这些,只要两方同意,便可结成双修伴侣来修炼,甚至找个炉鼎采阴补阳的也大有人在,但是茅浚不想用这样的心来玷污沈希,在他心里,沈希是跟挚友一般。
沈希大大方方的并不在意,指着他扭捏的模样问郯竹,“师姐,他怎么了?”
郯竹回头见到沈希没穿外衣,脚上连鞋子都没穿,就穿了袜子便跑了出来,她摇着头,怪不得茅浚不敢看她了。
“师姐,你摇头做什么?”沈希眼尖的看见她看了一眼她后在摇头。
“你自己进去看看你的样子。”她一把将她推进房中,“换好衣服再出来。”
“哎,干什么啊,我的样子怎么了。”被郯竹莫名其妙的推进房中,她脸上一阵不明白。
郯竹关上房门,冷冷的回她三个字,“穿衣服。”
她挠着脑袋,走到床边,将法衣穿上,又把鞋子穿好,打了个净尘术,将全身弄干净后,她从房中走出去。
“师姐,我好了,这下没问题了吧。”
眼见她从一个疯婆子变成美貌如花的女子,郯竹一声叹。
“总算是个正常人了。”
翻了个白眼,沈希说道,“我本来就是个正常人,只是没穿法衣而已,再说了,我要是不正常,按照人以群分你也是不正常的。”
“好好好,你是正常人,正常人该喝药了吧?”将手中的碗递给沈希,“估摸着你快醒了,我刚热好的,现在喝了,省的一会儿凉了还要热。”
“可以不喝吗?”沈希蹙眉,实在是太苦了。
“你说呢?”瞪她一眼,郯竹将手中的碗塞到她手里,“而且昨天是谁说的,多少苦都经历了,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
呃,好吧,是她说的,沈希悲催的接过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