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碰都没有碰茶杯，祝福的话从宋芊芊嘴里吐出来好像冰冷的蛇吐着信子，忽然间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了。
“我们之间客套话就免了，你把德妃娘娘弄哪里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宋初最近耐心不再，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宋芊芊丝毫不介意，兀自喝了一口，“真是好茶，”慢悠悠扫视一圈，“怪不得姐夫对姐姐不离不弃，对德妃比对自己母亲还好呢，这个我倒是做不到的。”
还真是变得牙尖嘴利，宋初不屑冷哼，“你这种人，能做到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
暗损宋芊芊冷心冷血，她也不生气，“哎，既然姐姐知道妹妹是这种人，就不怕把妹妹给惹急了，娘娘出什么事儿了？”
“你……”有人在手，宋初有气发不出。
“哎，姐姐可不要动气，要是孩子没了，恐怕姐夫就嫌弃你了。”宋芊芊一脸焦急，语气却极其幸灾乐祸。
“就算这个孩子没了，我自会更疼她。”宇文乾一句话让宋芊芊得意的笑容凝在脸上，看到宋初惊讶中带着笑意的脸，整个人好像吃了黄连一般，“哼，你们倒是在这里恩恩爱爱，也不管自己娘的死活，还真是孝顺。”
宋初难得理宋芊芊这个疯子，自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倒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明明自己才是胜利者，为什么你们仍是高高在上的表情，宋芊芊恨得牙痒痒。
对峙半晌，宇文乾抚摸着茶杯的手停下，“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哼，还不是最后要求我，“很简单，只要你们陪我几天。放心，你这个做姐姐的虽然待妹妹不好，妹妹我倒是不会苛刻你们。”两人眼里闪过惊讶，宋芊芊笑得更开心了，难道你们还以为我是以前的宋芊芊吗？想死？可没那容易，你们加给我的痛苦就让你们一刀解脱岂不是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宇文乾大腿被人轻轻一碰，宇文乾明了，“好，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母亲。”
“只要你们住在我给你们安排好的地方，自然就能见到。”
“好，我答应你。”宋初看了宇文乾一眼，宇文乾不甘心的点头。
宋芊芊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开怀，这么骄傲的人啊，最后还不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你不是那么厉害吗？为什么今天会输，你告诉我为什么？”宇文厉接到宋文驿领兵失败的消息，怒不可遏，今天早朝，底下那群人好像都在嘲笑自己，更不要说那个老匹夫，“为了你，朕不惜拿李颂开刀，而你呢，第一仗就失败了，你让朕怎么挺你。”
宋文驿神色淡淡，不，被面具遮住的脸根本看不到表情，等宇文厉咆哮完，宋文驿缓缓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会有下次。”
就你那淡定的语气，能信吗？宇文厉一掌掀掉桌子上的饭菜，脸上不怒反笑，“那你倒是说说，要是再失败了怎么办？”
“陛下，你在这里质问我，倒不如去把某些事情变成事实，这样你的位置谁也抢不走。”好像被骂的人不是自己，宋文驿格外平淡。
“你……”宇文厉一甩手，死死盯着宋文驿，“你倒是想想怎么取胜，要是有下次，别怪朕不客气。”
宇文厉拂袖而去，宋芊芊正好办完事儿回来，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宋文驿不用问都知道了答案，“办好了？”
像个迫不及待要人夸奖的小孩，宋芊芊坐到宋文驿对面，眼睛亮晶晶，“哥，你猜这次我见到谁了？”
“谁？”
“宇文乾！”
即使带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打探到宋初在京城，德妃这颗棋子正好派上用场，只要你宋初在，还怕宇文乾那个没有消息的家伙会乱来吗？想不到计划这么成功，宇文乾已经出现了，在消失了那么久之后。欣喜之后，宋芊芊想起宋文驿还不知道宇文乾曾经消失的事儿，准备转移话题，就看到宋文驿若有所思的模样。
“哥，怎么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这次的战术那么熟悉，原来是有他在后面指导。”宋文驿不敢说打仗第一，对付颜司宇他是一百个把握，原来失误在这儿。
“哥，你放心，现在宋初夫妇都在外面眼皮底下，可不会有人再给他们指导了。”想到宇文乾那么厉害的任务如今在自己手上，宋芊芊心里全是满足。
忽然，怒气弥漫整个屋子，宋芊芊一下子懵了，“哥？”
“难道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宇文乾吗？”低哑暗沉的声音好像在咯血。
宋芊芊一愣，宋文驿自上次的事儿被刺激到，情绪忽好忽坏，这时宋芊芊也有点儿发觑，不过，早已找到了顺毛的方法，“哥，不是的，你看，宇文乾现在不是向我们低头了吗？更何况，他一个人上战场能低得过谁，还不是你们在身后为他拼命。”宋芊芊想到以后无限的可能，兴奋了，“等到我们把五皇子打退，东胤控制了宇文，再把被天伦之乐养废的宇文乾一家放出去，看他在宇文这么生活。”不用我们动手，宇文厉就不会放过他。
“你难道忘了宇文乾和宋初手上的秘密武器了吗？”宋文驿声音越发冰冷，还夹杂着一丝嫉妒。
“如果我们把它摧垮，看他们还有什么依仗。”宋芊芊不屑，要是能把风云阁抢回来更好不过，那是多大的宝藏啊！宋芊芊眼里闪着贪欲，连心脏都承受不住在猛烈跳动。
宋初和宇文乾丝毫没有自己的后宫被人盯上的觉悟，安亲王府的大门依然被封条铺满，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风吹雨打，连门上的红漆都脱落，斑斑驳驳，短短时间像是屹立了百年。
府内，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明明五月的天儿，好像还吹着秋日的凉风。忽然，一处偏僻角落，传来人声，突兀异常。仔细听那声音，激动的、高兴的、感动的想让人落泪。
“初儿，你这是，这是……”德妃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四个月了，趁着阳光正好，嗮嗮发霉的身子，却不想看到了在梦中的人。以为是做梦，惊吓的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知道儿子强壮的身体把自己抱住，德妃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悲恸的模样不似往常般云淡风轻。转头，看到宋初已经遮不住的肚子，见到儿子的喜悦瞬间被抛到脑后，好像一个人待久了，连脑子也慢了半拍，话也吐不清楚。
宋初含着泪水，上前，凑到德妃面前，“母妃，这是我们的孩子。”细看之下，才发现德妃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衣服朴素，还没想到怎么回事，触碰到德妃的手，宋初紧紧握住，一点儿没把心里的吃惊表现出来。
“好，好，好，”德妃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她心情之好，一手拉着一个，进了屋，“孩子多大了？”
“快七个月了。”德妃迫不及待的把手放在宋初的腹部，感受肚子里的小生命，宇文乾在一边站着吃醋，这位置连我这个丈夫都没有碰几次呢。
“好，乾儿终于有后了，我也快有孙子了。”德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宋初和宇文乾怕她情绪太过激动，一边安慰一边转移话题。
“母妃，您怎么在这里？”这里他不是没有找过，可当时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德妃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眼神却不舍得从宋初腹部抽出，“我也是这几天才搬到这里，以前一直在宫里。小二发现了我，倒是没怎么苛待，只是把我弄进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想来真的是被人藏起来了，“母妃，你受苦了。”宇文乾难得情绪外露，握住德妃的手，细细摸索，那每一道痕迹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
“我没有什么。”想到在皇宫被破之时，那些在乱中凄惨而死的人，她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只是可惜了你们派来保护我的人，”那日要不是那几个暗卫拼死护着，她不可能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后还被宇文厉发现。
宇文乾听了，点点头，虽然知道宇文厉留着母亲的命是另有所图，这一刻他还是感激的。
德妃看着虽然年轻，毕竟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一天悲喜交加，大起大落，又给两人弄了晚饭，早就熬不住，宋初耐心哄着先睡下了。宋初和宇文乾倒是睡不着，两人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最后妥协的自然是宇文乾，“罢了，我去另外找间屋子。”
王府院落众多，怎么可能没有屋子，只是久年不整，不知道落了多厚的灰。如今不比昔日，不说有人把守监视，伺候的下人更是没有，今日德全和银桃辛苦了一天，堪堪收拾出一个像样的屋子，大晚上的，还要闹哪样！
看着宇文乾就要离开，“别走了。”背对着宇文乾的宋初没有看到男人眼里闪过的意思得意。
从善如流的倒回来，面上装的勉强，“可是，你……”
“孩子都有了，还怕一起住吗？”宋初别扭的扭过身子，小声嘀咕。
宇文乾习武之人，听力非同一般，嘴角的笑容拉大，走近，伺候宋初更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