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沐染擦了擦眼泪,卑微的向她道歉。
言若茜并不接受,只冷冷的一哼:“还不赶紧滚!”
沐染深呼了口气,转过身子,握住了门把手。
还没转动,门却先从外面打开了。
一身红衣的夏倚晴,喜气洋洋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门口的沐染,她愣了一下,随后视若无睹的从她身旁绕开,走到言若茜的身旁,笑着问她:“若茜,准备好了没有?”
言若茜笑眯眯的点头,撒娇般的问:“早就准备好了,妈妈,我漂亮吗?”
夏倚晴笑眯眯的摸摸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当然了,我的宝贝女儿茜茜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停滞在门口的沐染,全身上下瞬间僵硬成了石头,手指无意识的收拢,死死的抓着门把手,许久许久都没有从夏倚晴的话里反应过来。
唇边,忽然跳上一抹嘲讽的弧度。
是啊,言若茜才是夏倚晴的宝贝女儿,她沐染算什么?顶多是她生命里的一桩笑话罢了。
想到这里,她更加走的义无反顾,可步伐还没迈开,却听夏倚晴柔柔的对言若茜说:“好孩子,你今天就要出嫁了,妈妈给你梳个头吧。”
她迈了一半的脚,不受控制的收了回来,微微侧首,瞧着梳妆台前,那对相依相惜的母女,眸里尽是悲戚,本来停止的泪意,又化成一朵朵泪花,轻易的泛了上来。
夏倚晴手握木梳,一下一下梳着言若茜长而柔顺的黑发,笑眯眯的说道: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地姑娘白发齐眉,三叔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姐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哄,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这大概是沐染听过最美的祝福了。
泪珠,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她也想得到夏倚晴如此的祝福,她也想穿成言若茜那样,开开心心的嫁出去。
可是她知道,不可能了,就算她今后嫁人,也得不到夏倚晴的半句祝福,也许,就连要敬酒的高堂,都没有了吧……
吸了下鼻子,她听着言若茜开心的笑声,狼狈至极的从化妆间逃了出来。
酒店大厅,环绕着许许多多的宾客,大家都忙着寒暄,没有人注意到她。
沐染本能的朝欧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正和一个陌生男人交流着什么,表情不是很好看,目测到他一时半会不会转移视线,沐染匆匆低下脑袋,小心翼翼的朝酒店后门的方向走过去!
眼瞧着胜利就在眼前,距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沐染开心的挽了挽唇,伸出胳膊,打算将紧闭的后门打开,然而,她的胳膊才刚刚伸出去,就有一只大手,出其不意的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人的掌心很温暖,却吓得沐染一声惊呼,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正和蓝亦唯交谈的欧延,听到这声惊呼,眉头皱了一皱,困惑的视线四下环绕,他怎么好像,听到了沐染的声音?
纷多的人群里却并没有沐染的身影,奇怪,他产生幻听了吗?
欧延转过身子,打算朝声源探过去,可蓝亦唯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断她,甚至,还向他递出了一张支票:“怎么样,这场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我没兴趣跟你合作!”欧延拒绝的斩钉截铁,直接把蓝亦唯手里的支票撕成了两半,然后霸气的一挥袖,碎支票零零散散的从蓝亦唯的脸上滑了下来。
蓝亦唯只轻笑,并不恼怒:“你会有兴趣的,欧延,我等着你妥协的那天。”
欧延也笑,脸色一片阴沉,眸子中透着一道杀意:“想要我妥协?除非你们蓝家,家毁人亡!”
蓝亦唯只笑,不说话,那深深的笑容,带着浓厚的嘲讽味道,随后转身,大方的入座席间,与其他的商业伙伴侃侃而谈,丝毫不受欧延影响。
虽然不欢迎蓝亦唯,但蓝家和欧老爷子也有一定的交情,欧延不好说什么,看着酒店门外,由远至近的蓝家两口子,他匿在喜服下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有一瞬间,恨不得把他们都剁成渣沫,送去喂狗!
看着胳膊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沐染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她本能的以为是欧延,万一真的是欧延,那该怎么办?
如果偷换新娘的计划被发现了,欧延会不会拿刀杀了她啊?
见识过他太多残暴面的沐染,内心真的慌乱极了,真怕就这么死在了他手里,于是好半响也没敢抬头,对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与她对峙。
没多久,沐染就受不住了,崩溃的抬起头,随即呆滞的连呼吸都忘了:“亦、亦书?是你?”
她又惊又喜,只要不是欧延就好!
“是我。”蓝亦书微笑,伸出长指,摩挲了下她哭红的眼睛:“打算去哪?逃婚这么刺激的事情,带我一个吧?”
沐染垂下头,讷讷的说:“我还没想好……”
离开了欧延,她其实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的……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蓝亦书主动提议道,长臂伸出去,轻巧的一转,打开了后门。
反正也没有地方去,沐染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了酒店,悄无声息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来,这是我和你妈妈的一点心意,不要客气,收下吧。”蓝海生皮笑肉不笑的,把厚厚的一叠红包递向了欧延。
男人并未领情,对那红包视若无睹,竟然还风轻云淡的和其他宾客侃侃而谈。
蓝海生一张老脸,随即白了青,青了黑,颜色难看极了。
他身旁的沈学芸,同样垮着一张脸,为难的看了看蓝海生:“海生,要不我们走吧?欧延这小子,早已不是当初弱小的少年了,我们来参加他的婚礼,纯粹等于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