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着吧,杨老头肯定又在劝那些人赶紧走,不要去所里录笔录。”安东林一边抽着烟,一边冷笑道。直到现在,他的胸口仍然发闷,脑子还一阵阵地犯晕,不管是陈忠还是卫兴国,两人对他这个为首的,下手都比较狠,虽然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安东林仍然有感沉。
“那岂不是省事了,他们要是走了,回头我们不就解放了,也不用去局子里转一圈了。”有人喜形于色地道。
“放屁,他们这样折腾咱们,要是让他们就这样走了,咱们岂不是亏大了!安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咱们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还有那个小屁娃,居然说什么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这样的话来侮辱咱们,不收拾收拾他们,日后咱们哥们还有什么脸面在离山脚下混!”猴子低声地怒斥道。他可是看出来了,安东林已经恨方明远和陈忠几个入骨,要是他们识趣的话,现在撒丫子就跑,跑回平川县去,安哥恐怕拿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要是他们还敢跟着去警察局派出所,不整得他们哭爹叫妈,跪地上讨饶,那就不是安东林了。
他可是跟着安东林好多年的老人,本身又比较聪明,这个碰瓷的想法就是他提出来的,毕竟这样一来,即便是那些被打劫的人告到市里去,他们也有理由不是?我们这不是打劫,是他们撞碎了我们的东西,我们索要的赔偿!
杨海东,也就是安东林口中的杨老头,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走了回来,对于这个杨老头,安东林也是恨得牙根痒痒,整个离山区的警察局里,多多少少的都得卖他些面子,就是这个杨老头,油盐不进,每次撞上他,自己都轻则挨骂,重则挨铐。虽然说进了所里,一转身他就可以出来,但是这脸面上终究是有些难堪。
但是他拿杨海东也没什么办法,别看人家连个副所长都没有混上,但是人家也是有背景的人,这一位也是由军中退役下来的,只不过时间比较早,有十几年了,如今他当年的那批战友,可是有不少在秦西省里当官的,可是老家伙就是一不上门叙旧,二不找门路,就在这里当个普通的警察。但是人家不找归不找,一旦有事,求上门去,谁又敢保证那些人会袖手旁观呢?要知道军人可是最重战友情的。所以安东林也明白,这是个马蜂窝,绝对捅不得的。
好在这位在警察局里位卑职小,虽然看自己极不顺眼,却奈何不得自己,安东林也只有强忍着。
“抽什么烟?谁给他烟的?”杨海东双眉立时立了起来,一脸的怒色道,“不知道他们都犯事了吗?人民警察,人民警察,就是做不到真心为人民,你们也得考虑考虑别给咱们的警徽上抹黑!”
“这是他自己的烟,不是我们给的。”其余的那几个警察中有人嘻皮笑脸地道,“杨哥,你是不在意,我们可还得吃这碗饭呢。家里老婆孩子还得养呢。”
杨海东随手将安东林嘴边的烟揪出来,丢到了一旁,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自己的这几个同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自己也保不住他们,又何必强求人家也和自己一样呢?毕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都不容易。只是他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按纳不住自己的火气。
当陈忠和方明远跟过来后,杨海东唉声叹气地将他们都带回了派出所。
果然如杨海东所说的那样,一进派出所,派出所的正副所长就迎了出来,当然不会是为了方明远两人。
接下来,不但安东林他们被带走,方明远和陈忠他们也被彻底地分了开来。
给方明远记录的是一个看起来刚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的女警,瓜子脸,一头的长发,小脸倒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如果说没有那几个雀斑的话,也算得上是个俏丽的女人了。
负责询问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横眉竖目的,看着方明远就没有好脸色,一张脸跟锅底灰似的。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故意殴打他人?还故意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他人?你们就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男子“啪”的一拍桌子,戟指怒喝道。
“故意殴打他人?那倒是真奇怪了,是我们报警的,还是安东林他们报警的?如果说是我们殴打他们,我们干吗吃撑了还报警啊?”方明远没好气地道。虽然说早知道这里会颠倒黑白,但是这位一上来就给自己扣帽子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感到厌恶。
“啪!”男子又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道,“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茶馆,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注意你自己的态度!”
“是啊,这里是派出所,你们还都顶着国徽呢,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干得是人事吗?我们报的警,一进来,不问事情经过,不分青红皂白,先给我们扣下故意殴打他人的帽子,这是人民警察应当做的?”方明远针锋相对地回应道,“提醒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别乌鸦落到了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方明远是真的火了。
“在派出所里你还敢骂人!”那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地道,“就凭这一点,你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告诉你,看见墙上的字了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看你是想将牢底坐穿!”
“我倒是听说过另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牢底从穿又怎么了,先烈们就曾经教导过我们,为了自由为了正义,牢底坐穿那是光荣。当然了,像你这样的警察,是绝不会明白什么是公正,什么是正义,什么是人民!”方明远冷笑道,“不过是安家的走狗罢了!”吓唬谁呢?还牢底坐穿,他倒是想看看,自己真要是就这样进了牢房,杨均义会是什么模样。
“我看你小子今天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派出所里居然还敢这样狂妄,皮痒痒了吧?”那男子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条警棍,狞笑道。
方明远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那男子的双眼道:“想好了再动手,别以后后悔。本来也许只是剥了你的这身皮,别闹到最后吃枪子!家里有老有小的吧,那样日后至少还有人能给你烧纸。”
那男子怔了一下,狞笑立时凝固在了脸上。他还没有看到过进了派出所居然还这样镇定狂妄的主,要说他是精神病?可是说话的条理可是很清楚的。不会是有什么大背景的吧?虽然说他已经从安东林那里知道了方明远是来自平川县这个小地方,但是小地方出来的少年,面对自己这个警察,还能有这份镇定自若,那更突显出来怪异之处。想到这里,他的气势就弱了三分。
“颠倒黑白,栽赃陷害,殴打未成年人,严刑逼供,捏造口供,执法犯法,我想这里的哪一条,都够你喝一壶了吧?”方明远看了看那个已经是惊得张口结舌的女警,刚才她就一直在纸上点点划划的,不会是在给自己编口供呢吧。
其实方明远还真猜对了,那个女警的确是在给方明远编口供。如果说这个中年男子能够吓倒方明远,让他依照警方的口径来说,那当然是最好了,如果说不能,那么直接编一份口供,然后再想办法让他签字,无疑也是一条十分有效的方法。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份口供都得编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门外一阵噼里啪拉的乱响,接着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一号审讯室出事了,有人袭警!”接着外面就是更多的骚乱。
方明远的心立时提起来,该不会是陈忠那里吧?
“他娘的,那个郭玉成怎么还没有来!”方明远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道。
郭玉成,是郭氏航运集团少东家郭天宇远房堂兄弟,这一次于秋暇在奉元投资疗养院,作为郭家进入秦西省市场的桥头堡,虽然说投资不多,但是意义重大,郭家上下也是比较重视。而且于秋暇也不能经常在这边经营,所以就把普通话说得不错的他派来负责这里的业务。如今这疗养院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他正在筹备开业。
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就立即匆匆忙忙地赶了出来。方明远,这个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名字却是早有耳闻。这个人是少夫人的干弟弟,救过郭晴。而且听说老爷子对他也是早就想见见了。
他来奉元时,于秋暇曾经很正式地告诉他,要他关注方明远的一举一动,并且尽最大努力地去帮助他,如果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里通知到自己。所以当他听到卫兴国转达的方明远要求他尽快前往离山公园派出所的时候,他是不敢有半点拖拖拉拉。
“该死的,这马路怎么这么窄!”郭玉成心急如焚地看着前面因为堵军而变得拥挤不堪的公路,忍不住骂道。距离派出所已经不到五百米了,却遇上这种破事。
郭玉成一把推开了车门道:“算了,你慢慢开过去,我跑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