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执拗太子
下午四点钟,展轻侯从顶层的办公室乘坐电梯下来,电梯在中途停了几次,可是却没有人进来,外面的职员看到是他,全部不敢进来了。
展轻侯紧抿的嘴唇在没有人的电梯中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现在的自己给人的就是那样一种压迫的感觉吗?彭叔告诉过自己,当老板从顶层下到停车场,电梯中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就是他该自己反省一下的时候了。
电梯门打开,他已经到地下车库了。
他单手放在西裤口袋中,依然是藏在墨镜后面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漠。
他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原本安静的车库中却突然之间仿佛平地冒出来般,出现了很多记者,他们举着话筒和相机,争先恐后地向展轻侯冲过来——
埋伏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展轻侯没有保镖护送,这次一定会抢到绝佳的头条,不管展轻侯说什么,只要他肯说,头条就有了!
展轻侯还没有接近车子就被堵住了,他被围在众多的记者中间动弹不得。
“展先生,是什么事情使您回国的呢?”
“展先生,有人看到您今天去过千榕大厦,是有业务往来吗?”
“可是展先生,千榕是您之前的分公司不是吗,为什么会给了现在的顾凉秋先生,这其中有什么私下交易吗?”
展轻侯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一边努力从记者中脱身出来,一边抬手向车库上方悬着的监视器打了个手势。
所有的记者都了解,最多两分钟,展轻侯的保镖们就会冲出来,现在只有抓紧时间了。
一个个子小小的记者一下子挤到展轻侯面前——
“展先生,传言说您在美国疗情伤,是真的吗?”
展轻侯的步子一下子僵住了,他站在原地,慢慢地转过头来。
在墨镜之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清楚,可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出,温度仿佛突然之间就降低了,寒气丝丝缕缕地从展轻侯的周身透出来,他站在那里,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各家报社的记者们也都有点表情僵硬,他们还记得很清楚,之前的一家媒体也是问到展轻侯在美国的事情,结果不到半个月那家报社就蒸发掉了。现在,现在居然还有人敢问这个早就在圈内被封杀的问题?!
“同仁们,外面十几辆车连环相撞了,最前面好像是从野生动物院跑出来的大象河马!”车库出口那里突然有人喊着。连环相撞?!还有逃出动物园的野生动物?!
敏感的记者们们顿时眼前一亮!
在这里今天看来也不能挖到什么了,车祸的第一现场,配发大幅图片,再加市区野生动物,这也够重量级的了!况且如果真的**了展轻侯,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
想到这里,所有的记者摄像师立马百米冲刺的速度扛着家伙冲出车库去。
“快点!头条!”那个声音还在喊着。
很快,就只剩展轻侯一个人在车库里面了,他看着车库出口那个又蹦又跳的人,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好像……
徐忆璇?!
他想起来了,是徐忆璇的声音没错。
他看着那个人,爆炸式的头发,身上很是凌乱的衣着,她也回转过头,脸上鲜艳的红色小鼻头,她冲展轻侯使劲地挥手让他快闪人。
展轻侯看着她,眼前突然模糊了,眼前是另外的一个人,金黄色的头发,碧蓝碧蓝的眼睛,她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一个劲地冲他挥手,“快跑,快跑!”
……
保镖们从电梯里面冲出来了,他们把展轻侯护在中间,在车子和他之间滴水不漏地护卫起来。
“董事长,是我们的失职!”为首的人向展轻侯道歉。
眼前的人影一下子崩碎了,发出类似水晶的清脆声音散落在空气中,震起一圈圈的涟漪。
展轻侯甩甩头,把目光收回来。
“不怪你,是我不要你们跟的。”
“董事长,您先上车吧。”
展轻侯微微点头,在关上车门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们。”他重新从车子里面出来,“待会儿去外面看一下,如果那些记者在为难一个女孩,你们负责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是!”保镖答应着,“董事长,是怎样一个女孩?”
“大约这么高。”展轻侯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鼻子红红的,长得很……”
他在寻找一个形容词。
“精灵古怪。”
“是,董事长。”保镖们迅速地向车库外跑去,只剩下几个仍护在车子周围,等待展轻侯确实离开。
她也算帮了自己,这就算是回报一下她吧。
展轻侯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车子刚刚开出车库拐弯到马路上,一个人就从马路对面一下子冲到车前来,展轻侯一脚踩在刹车上面,车子稳稳停住。
一个人手里面抓着一摞报纸绕到车的侧面来,一个劲地拍车门。
徐忆璇?!
看清楚来人是徐忆璇之后,展轻侯探过身去打开车门上的锁把门推开。
“是我是我,我甩掉那些记者了。”徐忆璇乐呵呵地坐进来,把手中的报纸和鼓鼓囊囊的包一股脑地扔到后座上面去。“呼——”终于坐定之后,徐忆璇长舒一口气,“好了,开车啊。”
指挥!
展轻侯皱眉,他最最讨厌就是被指挥,这在他的生命里面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事情,他的习惯也渐渐发展成了一种近乎与偏执的倔强——从来都是他处在主导和命令的一方,任何对他的命令之词无一例外的会被他回绝——公司和身边的人全部都很了解他的个性,只要在他周围全部会把“言听计从”当信条一样刻在大脑中,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违背。
现在,这种权威被挑战了——
一个鼻子红红,像个马戏团小丑一样的女孩,坐在他的车上要他马上开车!
“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展轻侯熄火,拔掉钥匙,转过身很严肃地问。
“啊?”徐忆璇显然被问懵了。
怎么,坐好之后认为可以开车所以通知一声,是——命令?
“你不要觉得我撞了你的鼻子你就能在这指手划脚!”
徐忆璇很奇怪地上下打量他。这个怪胎啊,这个奇怪的人,是不是有钱的人心理都有问题啊……
她顿了顿,思考着开了口:“展……董事长,我没有命令你,我只是告诉你可以开车了。”
“你说开车就开车?”展轻侯落下车窗,抬手一下把钥匙远远地甩了出去。
“你——”徐忆璇差点跳起来。可实话冲口而出之前还是生生地急转弯了,就算她再怎么气,她还是记得展轻侯是个举世无双的“钱柜”的,“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是捧着‘客户至上’宗旨竭诚为您服务的耶。”
总算记得加上个“耶。”据说这种很“嗲”的音位是很受有钱人欢迎的,这可是公司的首席演员籽玫传授给她的,还教她把所有的“我”都换成“人家。”据说会“纯”死人不偿命~~
“人家,是想通知你一声,人家已经坐好了。”徐忆璇按照秘笈说,可说到一半就感觉胃里面止不住地翻江倒海,一边呕一边说,后面半句简直就不成人语。
“你嗓子痛?”展轻侯一脸不屑一顾。
这家伙简直是汤水不进嘛,可恶!徐忆璇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限度了。
车窗外忽然传来隐约的声音——
“前面好像是展轻侯的车子……”
“是啊,他在上面……没错呢!”
“快点,大家快点……”
展轻侯心中一惊,往后视镜中一看时已经能够看到好几个记者正扛着设备奋力向这边跑。
糟了,车钥匙!
他马上去解身上的安全带,想出去拿到钥匙。
“快,快点!快把钥匙拿回来开车跑!钥匙!”徐忆璇更是急得直跳脚,刚刚是因为他们没有近距离地看到自己,自己才能利用衣服假发还有报纸伪装摆脱他们的,要是再被看到可就麻烦了。
可是她刚刚说完,就自己愣掉了——看着展轻侯突然停掉的动作,她知道自己又“命令”了。
苍天啊!徐忆璇心中暗暗叫苦,为什么要她碰到这样的怪胎?
“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呦。”她恼得直抓头发,都怪自己的粗神经,这下可怎么办,“你真是,真是——”
她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展轻侯,“你这家伙的速度简直慢得像是蚂蚁一样,现在就算捡钥匙也肯定来不及了!怎么了?瞪我做什么?不相信啊,那你追我看看啊,你根本就追不上!敢不敢赌?”
说完她打开车门就蹦了下去,冲着展轻侯直做“鄙视”的动作。
“你这家伙!”展轻侯一把扯开安全带也跟着追下车去。
看着展轻侯也下了车,徐忆璇忙甩开步子向前狂奔而去……
狂奔,狂奔,一直冲过几条街,累到她几乎有“仆街”的冲动,徐忆璇终于坚持不住地停下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蹲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地喘。
“他们扛着机器……追上我……就服了他们……”徐忆璇扭头看看,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展轻侯也停下来,站在她身旁。
“刚刚那几条街……难道是我背着你跑的?”徐忆璇抹一把汗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样子,“你怎么一点都不喘?”
真不公平!自己都快累得吐血身亡了,他居然好像没事人似的,汗都不见。
“这么一点距离,还不及我每天晨跑的五分之一。”展轻侯很不屑,“而且速度这么慢。”
“你……牛!可是,”徐忆璇从地上站起来,“你不要以为你胜过我哦,我因为不是要真的和你比才没有尽全力的,我是为了摆脱记者才跑的。”
“你以为我会白痴到真的被你激怒?”展轻侯四面看看,“我知道捡钥匙的时间来不及。”
“那就好。”徐忆璇拍拍身上的土,“我跆拳道黑带呢,输给你岂不是笑话?”
她骄傲地扬起脸,一脸“谁与争锋”的自豪。
咕、咕。
“什么响?”她突然听到什么声音。
“没什么。”展轻侯抬脚就往前走。
“没有吗?”徐忆璇疑惑地跟在他身后,“好奇怪,我明明——”
咕、咕……
“有!就有!”这回可听清楚了,她冲着声源凑过来,找寻半天却发现居然是展轻侯的肚子在“唱歌”。
“怎么,你饿了?”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没有。”展轻侯加快步子。
“可是你肚子咕咕叫得厉害。”徐忆璇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你们这种人怎么会饿得咕咕叫?你们不是一顿饭面前摆几十盘菜,连汤匙都是镶金带银,海参鱼翅看到都倒胃口,吃两头的鲍鱼还要镶上金边吗?”
她把脑海中那些豪门贵族奢侈场面来了大集合,搬着指头如数家珍地举例表明她对于展轻侯肚子叫的疑惑。
“而且你们还有好多的营养师啊,私人厨师啊,健康教练啊——”
展轻侯突然停住了步子,徐忆璇只顾在后面唠叨,结果一头撞了上去——
“干吗停下?”她捂着撞痛的额头退开几步。
展轻侯回过头,皱着眉头盯着她,很认真地说:“如果你觉得早饭中饭没吃现在肚子叫这么好笑的话,你就继续笑好了。”
徐忆璇不再笑了,展轻侯严肃的样子让她笑不出来,而且——他怎么会好几顿都没有吃?
“我说你的脸色怎么总是这么差。”她很是焦急地说,“这么大的人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
她自以为是地为他脸色的苍白找到病因。
她四周看看,突然想到了办法,“前面不远的拐角那里有好吃的,带你去吃。”
她不由分说地拖起展轻侯的手就向前走去。
展轻侯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喂,你放手!”这是不是个女孩子啊,力气这么大!
“不放!”徐忆璇反而加上另外的一只手,“你不吃饭知不知道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用你管,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展轻侯执拗地要甩开她的手。
可是徐忆璇的倔强也上来了,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叫:“看看你自己的脸色!这样还怎么逞能怎么发脾气?一阵风你就得晕倒了!就算你不想自己也得想想家人,就算为他们也得照顾好自己!”她又拽起他的手。
展轻侯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好像个小纤夫似的小脸通红努力拽他,居然一时没有话来回击,任由她拉走了。
“老板,来客人喽!”在一个简易的街头帐篷小店外,徐忆璇扯开嗓门吆喝道。
帐帘一掀,一股饭菜的味道里挟着冲鼻的酒香一下子就冲了出来,看似不起眼的地方,里面居然可以容纳不少的人的样子,一个好像吧台那样的半圆形的柜台,上面有好多烧烤和蒸炖的格子,柜台边围着不少的人,吃饭聊天一派热火朝天。旁边还有几张圆桌,桌上摆着冒尖的大盘菜,热气腾腾。
“过来。”徐忆璇拉着展轻侯坐到柜台边的两个座位上,把包包摘下来往柜台上面一搁。
“徐小姐,你来了!”在柜台里面忙活的老板娘抬起头看到她,很热情地打招呼。
“嗯,老板娘!”徐忆璇搓搓手,乐呵呵地答应着,“给我们两个拌饭,超辣的!不对不对,稍等一下——”
她转身看着展轻侯,“你吃辣味吗?”
“我不要吃这些东西!”展轻侯正浑身不自在,一听她问马上起身要走。
“干吗这么不给面子?!我请客好了!”徐忆璇一拍胸脯,“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搞不好出去马上会晕厥!吃一个这里的拌饭,正宗的四川味哦,保证你大汗淋漓爽爆了!春天可以减肥夏天可以补水,冬天出去穿短裤都不会感冒!”
一席话说得满屋的人都呵呵地笑起来。
“这位先生是你的——”老板娘端详着展轻侯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样帅气不凡又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自己的小店真的是耀眼呢。
“他是我的客人!”徐忆璇大咧咧地搭上他的肩膀看着他,“客人,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展轻侯侧侧身子拿掉徐忆璇的手,胡乱地答应着:“辣的就好。”
“好,两个辣味拌饭,再来……嗯,十串鱼丸,五串鱿鱼,两个青菜,一瓶酒。”徐忆璇点完菜。
“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的,不骗你。”她看着展轻侯,“不是那种不卫生的店,老板和老板娘之前都是星级饭店的大厨,现在是归隐呢。”
“我知道。”展轻侯说。
“呃?你知道?”徐忆璇愣愣。
“我闻得出来。”展轻侯淡淡说着,他闻得到新鲜蔬菜和海鲜的味道,空气中的油气也没有异味。
“对哦,忘了你有个世界顶级的鼻子。”徐忆璇点点自己的鼻子,“你给鼻子买保险没有?”
正说话间,拌饭已经端到了他们面前,老板娘把他们面前的格子盖拿掉,把串烧放在里面拧开温控钮。
“这个是我赠送的。”老板娘捧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是一大盘的蛋黄炒蟹,“谢谢你上次给我儿子讲道理,不然他还和那帮臭小子鬼混不肯回学校呢。”
“不用客气啦老板娘,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就是扮演一下后悔莫及的失足少女嘛,我的本行嘛!”徐忆璇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很是谦虚。
展轻侯看着她的样子觉得眼前简直就不是徐忆璇,徐忆璇——就应该像是面前这盘炒蟹一样——直到死掉都还是张牙舞爪的。
“你也会谦虚的吗?”他看着徐忆璇,明显的嘲笑。
“吃你的吧。”徐忆璇用筷子作势点他的头,“用力地拌一下,把里面的针菇、螺肉、豆芽、泡菜、海带还有下面的佐料统统拌均匀才好吃。”
展轻侯学着她的样子用筷子也搅拌了几下。
“不行啊,你这样子像绣花一样怎么行!”徐忆璇像是个小学老师。
“不吃了!”展轻侯突然火大,为一碗饭被她指指点点这像什么样子。
“好吧好吧,我不说还不行?”领教过他的执拗脾气,徐忆璇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她大眼睛咕噜咕噜地一转,把自己的碗往他面前一推,“你吃这个,我来拌。”
她端过他的碗又用力地搅拌开来。
“吃呀,尝一下嘛。”徐忆璇甜甜地笑着。
展轻侯不想再计较些什么了,闻着饭菜的味道现在他确实是饿了,他舀了一勺饭送入口中——
好辣!真的是好辣!
口腔里面突然而至的辣味一下攫住了他整个的意识,怎么会这么辣?
他在桌子上找水杯,可是桌子上面除了白酒再没有别的——
吐出来?他所受的礼仪教育中是绝对不可以这样的!
可是——辣!
看着他突然之间满面爆红的样子,徐忆璇就知道辣味在起作用了,可是,眼前这家伙怎么只知道憋着?!
“喂,要这样。”她“呵……呵……呵……”地张大嘴向外吐气,“学我的样子。”
展轻侯捂着嘴只是摆手。
“你看不懂?这样,你看着我。”她忙舀起一勺饭送入口中,嚼了几下,立马被辣得大张着嘴巴向外呵气,一边还拼命地用手扇风。
“呵……呵……你学我的样子啊。”徐忆璇看着展轻侯:“你想被辣死不成?”
“呵……呵。”展轻侯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张开了嘴,“好辣,有没有水?”
“不能喝水,更辣。”徐忆璇像个鼓风机一样一个劲地呼气,整个小脸通红通红的,额头上面还沁出细密的汗珠,“好爽是不是!”
她抹抹汗又舀了大大的一勺送入口中,吃得热火朝天。
一派丰收的景象。
展轻侯脑海中居然会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不过这样一辣他有种浑身通畅的爽利感觉,脑中每天都要考虑的成千上万件事一瞬间都像被烧光了,再也没有束缚,没有沉重的压力,只要现在可以“呵呵”地吐气,就能把所有的烦恼全部从胸中一吐而尽!辣味过去,饭的劲道香甜和菜蔬的各种味道也鲜明地感觉出来了,虽然粗糙,却真的很是实在和美味。
他抹抹汗,也学着徐忆璇的样子很是不讲究地吃起来。
“呵呵。”看着他的样子,徐忆璇开心地笑了,“这样子才像回事嘛。”
“什么?”展轻侯也像她那样,含着满口的饭菜含混不清地说着。
“这样子才像是个人嘛,你平日里的样子那么冷冰冰的,那么高高在上,会有人敢和你交流吗?会有人和你做朋友吗?”展轻侯停止咀嚼不再说话。
“说来我和你还是同行,都是演员。可是我还好,只是上班的时候演,你可就惨了,每时每刻都在演戏。”徐忆璇继续说,“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我能够看出来哦,我能看到现在的你其实不是真实的那个你。”
她认真地看着展轻侯墨色的眼睛,那双帅气非凡的眸子中正在发生不易察觉的地震,徐忆璇探寻的目光几乎要透过表面那层坚硬的冰层进入到后面那个世界中。
可是,徐忆璇的目光突然就收回来了,她一皱眉侧过头仔细地听着什么——
还没有等展轻侯反应过来,她已经抱起面前的碗一溜烟地蹿到老远的桌子那边,埋头趴在桌上,几乎把头埋进碗里面。
与此同时,帐篷帘帐“呼啦——”被掀开来,摄像器和记者一下子都挤了进来。
“在那边!”有人喊——
只是一瞬间,下午车库的噩梦就又重演了。
帐篷里面顿时成了一锅无比粘稠的粥——展轻侯站起身来往后退,可是四面都是人,连退都退不动;他烦躁地抬手想推开面前的人,可推开一个又挤上来更多个!他还记得自己被无数次地教导应该如何在一锅粥中尽量地保持微笑,可是这样的状态根本让他没有任何地思考余地,只是让他烦躁,暴怒!
……
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从展轻侯走进小店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寻常,可是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似乎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关系重大,他到底——
她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一低头,徐忆璇正蹲在旁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柜台里面来了。
“那位先生好像有麻烦,你怎么自己躲了?”老板娘也蹲下身。
“我要是不躲他才真的会有麻烦。”徐忆璇从口袋里面掏出便签纸飞快地写了什么,然后塞给老板娘,“这是我的电话,你算算损失多少钱,再找我。”
老板娘还莫名其妙呢,徐忆已经跳起身来一把拖住了柜台下面的一根绳子,拼命地拽起来——
“别拽,那个不能拽——”老板娘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帐篷小店本来就是简单一搭,这根绳子是连着房顶的顶棚的!这样用力地拽帐篷是会——
“小心啊,棚子要塌了!”徐忆璇用力地一拽,憋足了力气向店里喊了一声。
“徐忆璇,你干——”
展轻侯的声音只到这里,巨大的帐篷顶就冲他盖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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