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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楚承相约

我定住脚步,回味到他声音里的决然,突然觉得心里一紧,回头间,发现他正站在车水马龙来回疾驰的马路中间,绝望地凝视着我。

好在过往的车辆都当他是神智不清的疯子,或是找俩小钱花花的碰瓷儿,一辆一辆都成功地避开了他。

我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一把将他拽回来,直到重新回到人行横道上,我那本就不堪负荷的发动机犹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

他就那样失神的看着我,一动不动,仿佛要把我看穿,看看我究竟是怎样的一颗铁石心肠,怎么可以置从前的种种快乐于不顾,说翻脸就翻脸。

我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失声痛哭起来,仿佛要把那日在妈妈怀里不敢表露的脆弱,通通都发泄出来。

楚承大概以为我是被他吓哭的,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上前蹲在我面前,伸手将我环住,不停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我错了,反反复复语无伦次。

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袖,我大概哭得狠了,所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我突然对他怒斥:“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珍惜自己?你知道吗?有很多人,他们努力想活却活不了,而有些人,他们的身体残缺,未来渺茫,可是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珍惜生命里的每一天!”

楚承当然不知道,我所说的有些人,便是我患绝症的妈妈,和身体残缺不全的我自己。

关于妈妈和我的事,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因为即便是告诉了全世界又怎么样,什么都改变不了,该走的该失去的,什么都留不住。

我效仿几年前的方式,重新给他提了一个要求:“我要你珍惜自己好好活着,然后顺利参加高考,如果你敢再伤害自己一次,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永远!”

第二天,楚承没有来上课,听说是虚脱得晕倒,然后住到医院喝盐水去了!

害他这样,我也不愿,但我无能为力,至少当时当刻,我真的无能为力!

也就在当天的下午,老师收到妈妈车祸的消息后,把我带到了医院。

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再回过学校,最后的高考我也拒绝参加,我甚至不敢回家,那个我跟妈妈生活了十几年,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冷冰冰的家。

后来,是周伯伯想方设法找关系,把我送进了一所普通大学,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转折,不过倒也顺利地完成了我人生好像必须经历的大学生活。

我想,青涩的年纪里,我跟楚承的感情是纯真的,亦是美好的,至少,与他在一起时的我,心理是阳光的。

所以,爱情的光辉才能够直达心底,所以,那段回忆是快乐的,所以,我才会把过去的一点一滴,都记得那么清楚。

简铭送我的小马驹,在叶子嘴巴里,直接成了卖闺女的头笔聘礼,按这丫头脑补的理想流程,送车就像是爬梯子的第一步,订婚结婚也就是紧接的第二第三级,抬脚之间的事。

我也是突然间悟到,这丫头怕是早就恨不得把我这盆水给泼出去吧!

在叶子自以为是的认知里,简铭阳光,帅气,温柔,体贴,多金,还用情专一,硬件软件设施皆无可挑剔。

而我这只小家雀儿,断没有道理放弃这个豪华精致的大笼子,还要辛辛苦苦扑棱着翅膀,穿越到树木繁多的森林里,去寻找另一个可能遮风挡雨都成困难的草窝。

我暗自庆幸:还好这丫头不是我妈,不然我还真有点怀疑,哪天她会把我打包捆上花轿送到周家去。

中午刚刚享用完叶子的爱心午餐,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电话,我想也没想便直接按掉。

习惯的认知告诉我,凡是陌生的电话,多半是打错了,或是推销什么产品。

不过这一次的电话有点不一样,接二连三的响了好几次,我终于招架不住这锲而不舍的架势,勉强按了接通键。

我礼貌客气地‘喂’了两声没听到回应,正准备当它是无聊的骚扰电话掐断时,电话里传来低沉的男声:“是我!”

…………我心口莫名一紧,握着电话的手似触电一般,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解释道:“是我,钟楚承!”

“我知道!”我讷讷地出声后,似乎觉得不太对劲儿,忙又加了一句:“我猜得还挺准的!”

他忽然低声一笑:“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我想问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突然想起当日在4S店留下过联系方式,想必他便是从那里拿到的电话号码,只是他约我干嘛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好像是谢琳琳的男朋友,谢远诚的未来女婿,尽管以当时的情形推断,这个姻缘有点悬!

楚承把我约到一个茶餐厅,自作主张为了点了一杯草莓奶茶,在这样一个四处散布着浪漫气息的大环境里,这只是一杯再普通再普通不过的饮品了。

那时候我们俩去的最多的,便是学校附近奶茶吧,我喜欢草莓味奶茶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就像青涩年纪里的爱情。

那个味道我至今还记得,只是偶尔跟叶子去喝过几次,仿佛又不像是曾经的那种熟悉的味道。

时隔十年,整条街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时常去的那一家,早已经改头换面,全然不是当初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们在小小的奶茶吧里,面对面坐着,呷着一杯奶茶,肆无忌惮的笑着,周围都是跟我们一样,同样不相上下年纪的学生,也有早恋的情侣。

我们相对无言,各自捧着温凉的奶茶杯静默着,良久,终于是他忍不住先开了口:“诺诺,我们分别了十年,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楚承的神情认真而严肃,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我仿佛嗅到了一种叫做深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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