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上传来什么东西重重跌下的声音，吴妈说了句：“我先上去了，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我就下来了。”连忙跑上了楼。
韩飞仔细听了听，楼上又安静了起来，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人一样，但这楼却让韩飞心里觉得有点诡异。
煮好了粥，韩飞找了一个有盖子的瓷罐儿，把粥倒进去，上面又放了一个小碗一个小勺子，端着走出小二楼，往主楼走去。在拐弯的时候，他回头又冲楼上最靠里那个窗子看了一眼，似乎窗帘又闪动了一下，直觉告诉韩飞，那扇窗帘后面似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韩飞端着粥，进了主楼，穿过客厅，顺着楼梯去小小的卧室。那也是个里外套间，外间像是个起居室，又像是书房，梳妆台、书桌、衣柜、钢琴样样有，除了茶色的木地板，整个房间是白色调。
韩飞把粥罐儿放在书桌上，走到里间，用手敲了敲门，潘小小翻过身，揉揉眼坐起来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起来吃粥了！”
潘小小走出来，韩飞把粥从罐子里盛出来一碗，又盖上盖子，小小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嘴里，一下烫得在嘴里“呼噜”一阵，咽下去，眼泪都浮出来了说：“烫死我了！谋杀啊？”
韩飞哈哈笑了：“你着什么急啊！这儿一大罐儿呢，又没人和你抢！”
潘小小喝了一碗说：“你也没吃饭呢吧？你做了这么多，要不然你也喝一碗？晕，你就拿了一个碗过来，要不然再去厨房拿个碗来，顺便给我切点榨菜丝好不？榨菜就在冰箱里最下面抽屉的一个小罐子里。”
“你主要是想让我给你拿榨菜吧？大大的狡猾！不过看你喝粥我还真有点饿了，得，我就当一天你的侍应生吧！谁让我自己送上门来呢！”
“嘿嘿，劳你大驾了！”
韩飞出门下楼，快步向后花园走去，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注意抬头看了看那个最里面的窗户，窗帘拉得死死的。
一进小二楼，右手饭厅的门被关上了，韩飞的个头儿正好能从门上的窗户看到里面，轮椅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的中年妇人，正眼神直直地盯着酒柜上的某一点，脖子上围着一块儿毛巾，两只骨瘦嶙峋的手僵僵地垂着，头发披散着，整个面庞只露出中间的一小条儿，只看眉眼和嘴巴韩飞也觉得和潘小小有点像。吴妈正嘟嘟囔囔的给她喂饭：“别看了，那里有什么这么好看的啊，天天看还看不够啊？转过来点啊，看，看，又掉了，唉！”
吴妈拿了一块儿毛巾给她擦嘴，韩飞一推门，她的头迅速地转了过来，一双和潘小小非常相像的眼睛“唰”地扫了韩飞一下，接着眼珠又直愣愣地去继续盯酒柜了。
韩飞冲吴妈打了个招呼：“吴妈，我给小小拿点榨菜。”
“在冰箱下面抽屉里的那个小罐子里，能找到吗？”
“看到了。”韩飞切了一小碗榨菜丝，拿了碗、勺出去了，临出门又朝饭厅看了一眼，疯女人正笑嘻嘻地用手冷不防伸进碗里，抓起一根菜叶子丢到吴妈的身上。
出来，韩飞又朝那个窗户扫了一眼，灯光映照下，一个高大的影子在窗边一闪而过。韩飞的眉头皱了起来，潘小小这个疯妈妈和潘成威之死有没有关系？一个病了多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疯子，从听到声音到眼神快速寻过来怎么能那么敏捷？那个影子又是什么人？看来这潘家还真不简单，韩飞决定要动用特殊手段了。
冬天的夜晚，人们早早地从外面奔回家，紧闭家门躲进自己的温暖乡里。
夜色掩护下，一个黑衣黑裤黑面罩的黑影儿悄无声息地跳进丁香别墅的后院墙，朝着小二楼潜过去，在门外侧耳听了听，戴着黑手套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润滑机油，冲门侧的合页挤了两滴，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大门。厨房和饭厅的灯和门都关着，黑影趴在门上的小窗户上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顺着楼梯悄悄地上了楼。
上楼梯后，还是一踢两开的建筑格局。左手这个门黑黑的，从门窗上看进去，好像是个套间，里面应该也住了人的，好像睡下了。右手这个门里也是个套间，外间屋子黑黑的，就着里屋门缝里泄出来的微弱灯光，能够看到外屋家具不很多，但有点凌乱。
黑影无声无息地打开外屋门，蹑手蹑脚地靠近里间门。
这个门上没有玻璃，黑影儿蹲下身子，从门缝往里看到，屋里一个穿棉睡衣的女人面朝门坐在轮椅上，一个男人背着身子蹲在轮椅前面，手里拿了一个饭碗，在给疯女人喂饭。
吃的好像是粥，男人拿了一个小勺子，舀一勺放在自己嘴上吹一吹，然后送到疯女人口里。突然，疯女人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男人赶忙一只手搭在疯女人肩膀上，另一只手给疯女人拍着后背。等疯女人不咳了，男人站起来转过身，他竟然跟潘成威长得非常像，只是苍老几岁，身架也几乎一模一样。男人走进卫生间，拿了块毛巾出来，非常仔细温柔地给女人擦了擦嘴角咳出来的粥，然后伸手把疯女人额前的头发理到后面，眼中充满爱意和柔情。
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小二楼，又潜入主楼，悄悄穿过客厅，进了二楼的房间，用手里的一个小电筒照着，桌上摆了一个很有年头的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潘成威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戴着黑手套的手熟练又快速的翻看着里面的东西，看得出来都是潘成威生前常用之物，在第二个抽屉里，一份美国加州医院的诊断报告引起了黑影的注意，这是潘成威的骨癌晚期诊断报告，诊断日期是一年前。黑影用微型小照相机拍下了这份诊断报告。
黑影又悄悄溜进了里面的套间，这应该是潘成威的卧室，床是老式带蚊帐的那种，但看得出来价值不菲，黑影的小手电照到床头柜，蹲下来打开，都是些国外的药品，拿起一瓶用手电照照上面的英文字，是镇痛药。
黑影退出卧室，轻轻带上门，用手电照了照那整堵墙的大书柜后，出来，顺着楼梯上了四楼，灯黑着，用手推了推门，没上锁，黑影一闪身，进去又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和二楼、三楼一样的房屋结构，外屋也是一个书房，几乎和二楼一样的家具和格局，黑影照了照那堵大书柜墙，手电晃到潘成大和家人年轻时的一组照片，其中有张潘小小幼儿时在天安门前的一张独照，有潘成大在北方插队时站在田间，扛着锄头的独照，以及和几个人的合影，黑影觉得这张照片里面的一个女子的面容似乎有些眼熟。
手电晃到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上了锁。黑影拿出一截头上有个特殊小勾的钢丝，捅进小锁里鼓捣了几下，小锁“啪嗒”一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