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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回忆

韩涛的思绪飞回了故乡那个曾经的家,算一算大概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先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曾经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出来,他的人生似乎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童年的前一半,那是快乐的,每天无忧无虑,放学后总能吃上妈妈做的丰盛的饭菜,老爸会倒上一杯小酒,乐滋滋的独饮,然后借着酒劲,给自己讲一些人生的大道理。

这是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可天不从人愿,韩涛人生的第二部分在一个噩耗来临的同时出现了,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星期天,外面下着小雨,到处湿漉漉的,没法出去找小伙伴玩,所以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天渐渐黑了,要是以往老爸老妈应该早就回来了,然而那一天却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年幼的韩涛总觉得心里很不安,似乎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就在他等的有些着急的时候,家里来人了,这个人他认识,是村东头的老张头,是个憨厚的人,他没有大伞,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浑身都湿透了,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

“快,快走,你爸妈出车祸了。”

雷霆霹雳,韩涛霎那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爸妈出车祸了,这让年幼的他一下子仿佛堕入了黑暗的地狱。

老张头带着韩涛来到乡医院,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妈妈,可此时的爸爸妈妈已然盖上了白布,白布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在诉说发生了什么。

韩涛挣脱了老张头的手,冲了过去,掀开白布的一霎那,他看到的是一副可怕的画面,爸爸的脸已经严重变形,头盖骨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妈妈的胸口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这一刻韩涛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猛地一抽,随即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那是一段黑色的时光,一个年幼的孩子突然失去了一切依靠,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挺过来的。

父母的身后事是全村人帮忙办的,对此韩涛一直心怀感激,也从不敢忘记,然而他永远忘不掉的还有一些事情,亲戚,那些曾经他认为是亲人的亲戚,在父母亡故之后,他靠着父母攒下的积蓄过活,但积蓄终究是继续,不会变多,在所有的积蓄耗尽之后,无奈之下他想到了这些亲戚。

然而让他无法相信的是这些亲戚的嘴脸已然变得那么的让人作呕,不谈给予他多少帮助,甚至还如同见到瘟神一般对他百般的厌恶,这让韩涛的心灵很是受伤,原本已经破碎的心再一次被撕裂,他偷偷的躲起来整整哭了一个晚上,那一晚他的心彻底的死了,不是对自己的人生,而是对这些亲戚,所谓的亲人,所谓的亲情。

从那一刻起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活出人样,让这帮所谓的亲戚瞧瞧,我没有你们照样可以出人头地。

所以那一晚之后,韩涛离开了家,他要出去打工,出去挣钱,这个时候韩涛已经十四岁,孤身一人离开了生活十四年的故乡,来到了陌生的大城市,破旧的衣服,被太阳晒得有些发黑的皮肤,看起来跟城市有些不搭配。

韩涛一人孤独的游荡在城市的街道,想要找寻一份工作,然而他的年纪太小,只有十四岁,国家法律规定不得雇佣童工,所以他屡屡遭挫,身上仅有的钱用完了,饥饿难耐的他放下了尊严,乘着夜色去那些大酒店外的垃圾箱翻找酒店倒掉的残羹剩菜,慢慢的韩涛成了一个流浪的孤儿,过的跟乞丐一样,不过他从没有伸手乞讨过。

流浪的生活磨练了他的意志,改变了他的心性,让他变得更加坚韧,更加不屈,可流浪终究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天渐渐冷了,当第一场寒风刮过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时,韩涛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寒风刺骨,那真的是入骨的寒冷,为了取暖,他捡了很多废纸蜷缩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用捡来的打火机点燃,温暖的火光让他熬过了一个有一个漆黑的夜晚。

天越来越冷,寒冷的北风疯狂的呼啸,大雪不期而至,火光已然无法给予他再多的温暖,他冻僵了,感觉整个人都变成了冰块,唯有胸口还有一丝热气,冬天的第一场雪往往让人感觉是最寒冷的,躲在屋里的人们永远无法想象在大雪纷飞中忍受天寒地冻的感觉。

年仅十四岁的韩涛,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变得更加虚弱,没有过多的脂肪来产生热量,他冻晕了,蜷缩在那个他一直呆着的墙角直至第二天的清晨,大雪停了,到处一片白茫茫,在常人的眼中这是绝美的风景,可在韩涛的心里这是魔鬼的地狱,他宁愿冬天不再来临,也不想要这种痛苦的煎熬。

太阳似乎感受到了韩涛的可怜,它悄悄的升起,让光芒照射在韩涛的身上,寒冬里这一点温暖慢慢的唤醒了韩涛,他迷迷糊糊的醒了,感受着阳光那一丝几乎可以忽略的温暖,他对着太阳说了一声谢谢。

有了冻晕的经验,韩涛懂得了寻找温暖,他在大雪中走街串巷,翻着一个个垃圾箱,寻找一些可以保暖的东西,也是这个时候他知道了塑料泡沫可以隔热,能让他在寒冬里保持体温,他找到了很多废弃的塑料泡沫,回到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找了几个树枝,支撑起来,在外面围上一层塑料纸,用它来挡住寒风,然后在里面铺上厚厚的泡沫,上面再盖上几层捡来的破棉被。

当天晚上他在这简单的帐篷里美美的睡了一觉,睡的很沉很沉,梦里他看到了久别的父母,他们还是那么的亲切,一直在对着他笑。

大年三十晚上,韩涛的心情好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过了年就是春天了,代表着寒冷即将过去,苦难就在这一天晚上发生了改变,韩涛的帐篷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讲是一个乞丐,一个老的牙都快掉光的乞丐,老乞丐因为太冷所以想进来躲一躲,韩涛感同身受觉得老乞丐很可怜,于是他将帐篷改大了一些,一老一少聚在一起互相取暖,老乞丐将自己讨来的半个馒头分给了韩涛一半。

经历了太多世态炎凉的韩涛愣住了,他感觉内心莫名的出现了一丝温暖,这种温暖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他哭了,哭的很伤心,老乞丐抱着他安慰他,那一刻他再一次体会到了亲情,老乞丐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他安心。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老乞丐有着非凡的人生,他曾经拥有一家价值亿万的公司,然而股市动荡,他的公司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彻底的破产了,更是让他背负了巨额的债务,人生的巨变让老乞丐的精神难以承受,他崩溃了,疯了一般跑了出去,杳无音信,不久后世界上便多了一个流窜在大街小巷的疯子,直至数年后老乞丐才清醒过来,可这个时候他彻底的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勇气,他沦为了沿路乞讨的臭要饭。

老乞丐讲述着他的故事,韩涛听的入迷,内心感慨万分,原来这个世界他不是最可怜的人,老乞丐才是,从社会顶端的亿万富翁一夜之间便成了被社会抛弃的乞丐,可以想象当老乞丐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万念俱灰不足以形容吧。

一老一少互相依靠度过了大年三十的夜晚,清晨的鞭炮声将他们从睡梦中唤醒,阳光撒在帐篷上,透过了塑料纸照射在两人的脸庞,老乞丐的心情似乎很好,拿起放在一边的破碗兴匆匆的爬起来穿好破烂的棉袄,他告诉韩涛,今天晚上肯定能有一顿饱饭,因为今天是要饭的好日子。

果然老乞丐晚上回来时背着一个破麻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吃的,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面值不错的钞票。

这让韩涛很是惊奇,说自己明天也去试试,却被老乞丐拦住了,老乞丐告诉他,不论到什么时候都别要饭,韩涛不解,问为什么。

老乞丐叹了口气告诉他,因为要饭会让人失去尊严,丧失斗志,所以不论到什么时候,哪怕再难都别去要饭,人可以穷,可以艰苦,甚至流落街头,但绝对不能伸手讨饭,这不是歧视要饭的怎样。

韩涛用力的点头,将老乞丐的话记在心里,老乞丐似乎很安慰的摸了摸韩涛的头,然后将钱塞到韩涛的手中,让他收起来攒着,韩涛不明白,老乞丐说,等钱攒多了就去读书,不论多难都要坚持下去。

老乞丐的话让韩涛愣了好久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老乞丐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宣泄了心中所有的苦。

半年后韩涛在老乞丐的鼓励下回到了小山村,换上了老乞丐给他的一套旧衣服,再一次的踏进了学校。

他的出现让老师和同学都很吃惊,不过他已经离开学校一年多,老师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留下来,不过那个年代的校长还是真正的校长,所以那个学校的校长人不错,同意了他留下来读书。

从那时起,老乞丐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来找韩涛,甚至还会辅导他的学习教导他很多道理,临走时老乞丐会留下一笔钱,虽然不多,但却让韩涛真的很感激,深深的记着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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