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花,我真是好奇燃沧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死心塌地对他。”苏梁看着她那副伤心的模样,摇摇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苏梁哥哥,他说他不会爱,就算我在他身边待上千年万年他也不会喜欢我。”玥棽歌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酒杯,想起燃沧说的话心如刀绞。
苏梁拍拍她的头,多了几分怜惜,“知道痛,那便放弃吧。”
玥棽歌饮干杯里的酒,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苏梁叹口气,不放弃是因为舍不得,也是因为还没有痛到根上。
玥棽歌望着眼前的桃林,不知不觉她竟然在太烜宫待了快七百年了,前几****隐隐感到眉心灼热,掐指捻算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第二场天劫就快要到了。
玥棽歌想,距离上次天劫不过几百年,这场天劫来的还真是快。
这太烜宫看来是真的不会久呆了,离开,却是舍不得那个人,已经习惯了跟在他身后,为他煮茶,看他酿酒,习惯了看他低眉看书,挑眉浅笑的样子。
“小桃花,若是那天想放弃了,我随时来带你走。”苏梁讪笑,拍着她耳边的发丝,温柔道。当初让她不要放弃的人是他,这会儿劝她放弃的人亦是他。原本只是想看一场戏,却不想自己竟然入了戏。
“走,苏梁魔君以为我太烜宫的人是你说带着就带走的人吗?”
玥棽歌回过头,就看见燃沧站在亭外,脸上带着冷怒,微眯着眼盯着苏梁。
“呵,小桃花什么时候成了你太烜宫的人了?”苏梁抱着手臂倚着栏杆,迎上燃沧的目光一脸戏虐的看着他。
玥棽歌看着苏梁,一时讷讷,问道:“你是魔君?”
“嗯,是。”苏梁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脸,笑道:“难不成就因为我是魔君,小桃花就要疏远我?”
玥棽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燃沧,只要小桃花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带她离开,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你可以试试。”燃沧勾起一抹冷笑,霎时四周冷意翩飞。
“苏梁哥哥。”玥棽歌抓住苏梁的手,摇摇头,道:“你先走吧。”
苏梁知道让她为难了,一脸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看着桌上的酒坛,手一扫,提着酒坛晃了晃,故意对燃沧说:“小桃花酿的这坛相思引不知道你是否尝过,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这相思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透彻得很啊。”
燃沧站在亭外,玄黑的长袍融入身后的粉色桃花,长风卷地,已然动了真怒。
“哈哈哈哈。”苏梁抱着酒坛飞身消失在天际,只余下放肆的笑声在天际回响。
桌上的白玉酒壶还装着一壶酒,是之前原本装了要拿给他品尝的,玥棽歌看着亭外的燃沧,他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容颜,眼眸的冷意还未散去,抿着唇盯着自己。
玥棽歌拿着那壶酒走到他身边,双手将酒壶递给他,低声道:“这是上次看了你给的书我试着酿的•;•;•;•;•;•;”
“哼!”
手里的酒壶滚落到地上,玥棽歌看着撒了一地的酒水心里涌起一阵伤痛,再抬起头来时,眼前已经没了燃沧踪迹。
太烜宫的日子,依旧平淡如水,只是多了一丝寒冷。
玥棽歌不再时时刻刻跟在燃沧身旁了,在看见燃沧盯着自己的目光变得越加寒冷后,玥棽歌学会了躲避,那样的眼光,简直比天雷落在身上还要让人心痛。
黎阳说得没错,燃沧厌烦她了。
离天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玥棽歌掐指算着日子,天劫这种事开不得玩笑,她也该回天启宫去做准备了。房里几本关于酿酒的书她已经烂熟于心了,应该还给燃沧了。
在太烜宫住了这么久玥棽歌不是第一次进燃沧的书房,却是第一次一个人进来。推开窗户,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桃林。
玥棽歌看着那一片粉色,燃沧此时正在桃林练剑,黑色的身影矫健如飞,手中长剑如雷似风,剑身霹雳,银光闪闪。
燃沧的书架基本上都是一些经书,玥棽歌一时不知这两本书该放到哪里,念了个法咒,手里的书便飞向最边上的书架上。
“啪!”书架上一个盒子落了下来。
玥棽歌连忙走过去捡起来,也不知道摔坏了什么,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佩,和自己的命玉很是相似。
玥棽歌记得,多年前在人间,他将一块和自己命玉相似的玉佩送给了一位凡人将军。
玥棽歌看着手里的玉佩,脑海里凡人将军模糊的样貌和燃沧的相貌一点点重合,一点点重合,最后变成同一个人。
“原来是你,燃沧。”玥棽歌盯着手里的的玉佩,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燃沧自己会觉得他很眼熟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凡人将军。
这么想着玥棽歌一个飞身往桃林的方向飞去。
桃林里,燃沧持剑而立,玥棽歌几个快步上前,将玉佩送到燃沧眼前,“你,你就是当初那个凡人将军。”
“你说什么?”燃沧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玉佩上,眼里是莫测的寒光,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凡人将军啊,燃沧,你那个时候是下凡历劫吗?”玥棽歌盯着燃沧,心里是开心、是激动,还有不敢相信,她怎么也没想到,燃沧会是那个凡人将军,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他会觉得眼熟。那个让自己第一次有心动感觉的凡人将军,原来就是她现在喜欢的人,玥棽歌觉得,这应该是缘分吧。
“呵。”燃沧淡淡勾唇,眉眼没有半点笑意。“原来是你。”
玥棽歌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道:“你,你还一直留着这块玉佩啊。”
那是不是就代表,燃沧心里有她,玥棽歌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想,毕竟他将这块玉佩留了五万多年。
玥棽歌莞尔一笑,道:“燃沧,我喜欢你。”
燃沧捏住她的下巴,黑眸无波,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一抹不削的笑,“呵,你凭什么认为,本君留着这块玉佩就是喜欢你,可笑至极。”
可笑吗?原来自己的爱,在你眼里竟是这般的可笑。
如坠冰窖的寒冷,蔓延全身,心依旧是那么痛。玥棽歌已经忘了燃沧这是第几次这般拒绝自己了,真的不记得了,但是每一次的痛,她都清清楚楚地记着,那刻骨铭心的痛一次比一次痛得厉害。
“那你为何•;•;•;•;•;•;”
“不过一件凡物罢了。”燃沧拿过她手里的玉佩,手臂一扬,向空中抛去。
“不要。”玥棽歌看到他手上的动作,闪身间抓住玉佩,原本是向玉佩袭去的掌风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背心。
“唔。”玥棽歌捂住胸口,嘴角露出一丝鲜血。
“燃沧,你,噗•;•;•;•;•;•;”说话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玥棽歌扶住一棵桃树站稳,目光凄凉地看着燃沧,这一掌他是用了七层的功力吧。
“你这是在找死。”燃沧看着她,脸上带着怒气。
“燃沧•;•;•;•;•;•;”玥棽歌摇摇头,她想问,想问他对自己是否有过哪怕一点,一点点的情,张了张嘴却是没发出一个字,那****和那位女子还有黎阳的对话她听得明明白白,问了又能如何,得到的不过还是一样的答复。
绝情寡意,呵呵,那个女子没有说错,黎阳也没有说错,这么多年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燃沧,我爱你,”玥棽歌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玉佩,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绝色的容颜上满是绝望。玥棽歌望着他,唇角的血色异常刺眼,“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句话了。”
“你要走?”见她点头,燃沧几乎是瞬间勃然大怒,长剑一挑,抵在她的喉间,“你当我太烜宫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吗?”
“燃沧,我若想走,就是天君也拦不住我。”玥棽歌抬手擦了嘴边的血渍,第一次在它面前端起身份的架子。
燃沧眯着眼,眼里是浓浓的怒气,“你不要以为本君不敢杀你。”
“你若是想,那便来杀吧。”玥棽歌轻飘飘丢下这句话全然不顾燃沧的怒气,纵身飞远。
“小桃花!”
身后剑气逼人,玥棽歌没有躲,停下脚步一个转身•;•;•;•;•;•;
“呲”长剑没入身体,蚀骨的寒气顷刻间传遍全身。
玥棽歌看着燃沧,她没有想到的是,七百年来,第一次听到燃沧叫她小桃花竟是以一剑为代价。
这一剑,将心底仅剩的一丝不舍彻底斩断了。
“小桃花。”
身后传来苏梁的声音,一道紫光横在她与燃沧中间,生生将燃沧震退几步,玥棽歌捂着伤口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梁哥哥,带我离开。”昏迷前,玥棽歌抓住苏梁的衣襟说。
“放开她。”燃沧手持染血的长剑,冷眼看着苏梁。
“做梦。”苏梁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看见她身上的伤眼中睨气毕露。冷声道:“燃沧,你竟敢伤她!”
“本君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万琉魔君来管。”语毕,燃沧腾空而起,长剑银光一扫,锋芒毕现,剑气逼人
“哼!”苏梁冷哼,一只手抱着玥棽歌另一只手掌风咧咧丝毫不退让。“燃沧,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离开。”
“就凭你?”
苏梁横眉冷眼,讽刺道:“燃沧神君,你太烜宫要什么样的婢女没有,偏要她一个?哼,莫不是你堂堂天界神君身边离了她,还吃不下睡不着了?还是说,燃沧,你爱上她了。”
燃沧身形一滞,变了脸色。
“哈哈,被我说中了吗?燃沧神君。”苏梁看着燃沧的神色,讽刺的笑容更大了,乘其不备,抱住玥棽歌消失在天际。
燃沧没有追上去,看着那抹粉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皱起了眉。
再次睁开眼,玥棽歌已经身处万琉魔宫了。
“我睡了几天。”玥棽歌撑着身子坐起来,窗外阴沉,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什么睡,你明明是昏迷,加上今日已经是第四天了。”苏梁将她扶起来,拿出一粒丹药喂她服下,冷冷道:“燃沧竟然把你伤得这么重,这笔账我迟早要向他讨回来。”
玥棽歌苦笑,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想起自己的天劫,应该就是明天了。
现在回天启宫恐怕是来不及了,玥棽歌也不想让丘曳他们为自己担心,于是看着苏梁,道:“苏梁哥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我明日要历一场天雷劫,你帮我找个空旷的地方,设个护法结界,可好?”
“什么?你现在这样还去历什么天劫,我明日设法为你将天劫躲过•;•;•;•;•;•;”苏梁的话还还未说完就被玥棽歌打断了。
“不可以躲的。”若是她还未修成上神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躲一躲也无妨,可是她既然已经修成了上神,这第二次天劫就万万躲不得,否者必会受到反噬,修为尽散。
“苏梁哥哥,你相信我,只要有护法结界为我护法,区区天雷劫还不至于劈死我。”最多劈个半死,回天启宫休养几年就好了。
玥棽歌见他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角色的容颜绽放出一个宽慰的笑,“放心吧,苏梁哥哥。”
万琉以南的付翠山,瘴气袅绕空僻幽静,是个历劫的好地方。苏梁设好护法结界,看着玥棽歌走进去,不放心道:“若是实在撑不住你就叫我。”
玥棽歌点点头。
滚滚乌云由远及近,一点一点慢慢涌到上空,玥棽歌抬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际,念起护体发咒。
轰!
第一道天雷准确无误地落了下来,玥棽歌生生接住,顿时疼得眼前一花,差点倒地。
“小桃花!”又是连着三道雷火落下,天际一片火光,苏梁站在结界外,一脸的担心。这该死的天雷未免劈得也太狠了吧。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
耳边隆隆作响的天雷,火光刺眼,玥棽歌已经痛得麻木了,撑着身子跪倒在地上,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了燃沧声音,玥棽歌自嘲地笑了笑,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她笑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想到她。
轰!又一道天雷落下,银光的闪电像极了燃沧的霖息剑。
“小桃花!”
玥棽歌只觉得眼前一花,燃沧出现在眼前,伴随着刺眼的金光见她紧密地包围住。
“噗!”苏梁为她设的护法结界一破,玥棽歌只觉得周身的真气瞬息乱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小挑花。”燃沧抓住她的手,暗黑的眼眸透着金光,天雷荒火还在不停的往下落,全部被他一一挡了下来。
“跟本君回去,本君为你疗伤。”
眼前又是一花,玥棽歌已经被他带上了云端。
“你爱我吗?燃沧。”玥棽歌抬头看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人间见他的时候,那时他坐在马背上,星目璀璨、英姿焕发,虽说是凡人的穿着打扮,却依旧是那般气宇轩昂,只是一眼便让自己移不开眼。
“燃沧神君,若是可以,真希望不认识你。”玥棽歌望着他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倾城的容颜一点点展开笑,凄美绝色。“一杯春风醉,我醉了七百年,该醒了。”
言罢,玥棽歌猛地甩开燃沧的手,纵身跳下云端,失了燃沧的庇护,一道天雷猛地劈了下来。
“不要!”
这是玥棽歌失去知觉前听到的唯一一句话,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