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个人有病吧!有你这么大半夜的跑来吗?你想要吓死我啊!”霍青梅白着脸,拍着胸口低声怒斥他。
嬴长安伸手抠了抠耳朵,盘着腿坐在床下的脚踏上,一副惫懒样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霍青梅瞪着他凶狠道。
他也不答话,只是单手支着脸颊,笑着看她。
霍青梅后脊背一凉,拥着被子小心地往后挪了一下,“喂,我、我可警告你,别以为我怕了你!”
他依旧这么瞧着她,无论她怎么放狠话他也不肯说一句。
霍青梅自觉无趣,自己也沉默下来,瞌睡渐渐涌了上来,她半眯着眼睛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垂着头。
“你真蠢!”嬴长安薄唇微动,骂出一句,霍青梅猛然惊醒,眼睛睁得溜圆,反驳道:“你才是蠢货!”
他唇角一勾,眼睛中光芒闪烁,“我为上次的事情道歉。”
霍青梅撇撇嘴,“信你是真心的才有鬼呢!”
嬴长安眨眼一笑,“不过,你兄长跪我一事还真不能怨我,我也没想用自己的身份压人。”
“哼……”
瞧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他压低声音道:“那你想怎样?你个呆子。”
“喂喂,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你这不是没有原谅我嘛!”
“哼,你以后可离我远一些……”
嬴长安猛地逼近她,“这可不行。”
“喂!”霍青梅瞪他。
他浅浅一笑,继续道:“不欺负你我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霍青梅攥紧拳头使劲锤了他一下,“你真是讨人厌!”
嬴长安笑得露出了牙齿,却越发显得俊朗不凡。
卧槽,简直闪瞎了我等狗眼。
他仔细瞧了瞧她的神色,继续道:“你我之间怎样都与霍府无关,那时实在是霍嘉太过关心你才会跟我下跪请罪的,也怨我当时来不及扶他,以后不会了。”
这是……在解释?
霍青梅疑惑地歪头看他,实在不知道他这又是在搞哪一出,不过心里却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正在她低垂眼睫放松警惕的时候,嬴长安突然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唔……你在做什么!”霍青梅立刻炸毛。
嬴长安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帮你清醒清醒。”
霍青梅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算了算了,本王并不是那等挟恩求报之人,你记在心里就好。”看他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简直让霍青梅恨得牙根痒痒。
“呵呵……你给我滚!”
嬴长安一摊手无奈道:“哎呀哎呀,你怎么总是这么暴躁啊,难道是年纪大了?”
“啪!”霍青梅脑中某根神经突然断掉,伸手操起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嬴长安却好似松了一口气,等到枕头拍到身上,又伸手一揽将她的枕头抱在了怀中,继续招惹道:“又给我送枕头啦,正好上回你送的那个我用厌了。”
霍青梅白眼一翻简直生无可恋,可恶,这可是自己最喜欢的枕头!嬴长安这混蛋每每故意惹怒自己,让自己将心爱之物砸到他身上,他就再拿这些东西来气自己,这就是一个恶性循坏。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这么夜闯我的闺房小心我大叫一声让人抓你!”霍青梅瞪着他恐吓道。
嬴长安长身一横,直接躺在了脚踏上,翘着二郎腿笑得温柔,“你叫啊,我还怕你不叫呢!我名声本就不好,到时候看谁吃亏。”
“你个无赖!”霍青梅拖着腰就去踩他的脸。
“是呀,那个小白脸不无赖却是一个假道学。”他往下一滑躲过了她的踩踏。
“胡说八道,人家可是真君子,不像你似的,什么王侯公子,就整个泼皮无赖。”
“嗯,多谢夸奖。”
“鬼才夸你!”
嬴长安作出一副我不与你斤斤计较的样子,低头道:“他今天来干什么?”
霍青梅觉得他语气奇怪便仔细打量起他,只见他半张脸埋在黑暗中,越发显得阴沉了。
简直就是深井冰,这才说不到几句话又作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唉,心好累。
霍青梅作出一副西子捧心样,苦哈哈道:“你可饶了我吧,我都要困死了。”
嬴长安睨了她一眼,脸上虽然挂着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不就是来道歉的……”她眼神不断游移,就是不与他对视,“说真的,你到底哪里瞧不上顾崇文,从小就欺负人家。”
“哪里都瞧不上,看着他就心口闷。”
呵呵……你该不会暗恋人家吧?
“你那是一副什么表情!”嬴长安立刻指责道。
霍青梅狠狠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你看错了。”
“切!”
“我讨厌他,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嘛!”不喜欢谁就不跟人一起玩。
嬴长安一仰头,“我是老大,我说的算!”
小时候一起玩的人中虽然也有贵为太子的那人,但说到底,地位辈分最高的还属他,他是大家的领头者。
当年年少,郎乘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霍青梅眼中的神色忍不住放软了,前世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那时,可惜时间走的太快,竹马皆散,只留她一个人在回忆里。
“你这个人越长越回去了,当初就是个骗子,哄着我叫你小哥哥,现在就更加混账了。”霍青梅软软地抱怨着。
夜风穿过轩窗,透过床帐,扫过她的锦衣罗被。
他扯过床帐,“今日唐突了,你就原谅小哥哥吧!”
“不原谅又怎么办?这整个玉京还不是任你来去?”霍青梅的语气透着亲昵味,果然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虽然她有时候也十分厌烦他,却也怜惜他年幼孤独,身边连个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嬴长安发出低沉的笑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进床帐里,“这东西可比那小白脸送的好多了,你休息吧!本来就够难看了……”
“嬴、长、安!”霍青梅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却早已失踪在帐外,连着那个枕头也被他顺手牵羊拿走了。
她憔悴地倒在被褥里,嘀咕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这样想着,她自己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呃……太恶心了……”
窗外一阵惊雷,雨又下了起来。
春雨连绵,一连下了几日,天空方才放晴。
这几日霍青梅因为腰部扭伤无法久坐,书法也就荒废了下来,等她身体刚刚好了些就忍不住坐到桌前,提笔挥毫。
霍青梅想要好好练字,抓好这辈子唯一的金手指,也顺便试试嬴长安送来的墨如何。
霍青梅自己亲自动手,刚刚磨好墨汁,还没有写两个字,就听门外响起自家兄长的声音。她一惊,慌忙抓起墨就往袖子里塞,却不小心撞翻了砚台,颜色黑亮又带着淡淡香气的墨汁撒了她半只袖子。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霍嘉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笑着走了进来,却……
“哥……”霍青梅拎着自己半染墨汁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霍嘉刚想上前安慰,却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他吸了吸鼻子。
“呵呵,我刚才在学香道呢!”霍青梅僵着脸,努力想要蒙混过关。
霍嘉双唇抿紧,一步步走近,脸色也渐渐严肃下来。
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哆嗦着唇试探道:“哥、哥……我要是说这只是普通的墨你信吗?”
霍嘉站在她面前高高举起了手,霍青梅一吓,立刻闭着眼睛、缩着肩膀哀求道:“哥我错了!我错了!”
温暖的触感挨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摩挲,霍嘉低声道:“你真是胡闹惯了。”
霍青梅抬眼偷看他,见他虽然面容严肃眼中却依然是一片疼爱神色,便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袖子,扯着嘴角笑道:“哥哥可吓死我了。”
霍嘉宽厚温暖的手攥住她有些凉的手指,垂眸道:“手如此冰凉是被吓到了吧?都怨我。”
霍青梅猛地摇头,“不是的,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
霍嘉放开她的手,回身向门外走去,她一惊,难道兄长还是恼了自己?
她不敢继续扯他的衣袖,只能亦步亦趋像个小尾巴似的挂在他身后。
霍嘉先走到门口吩咐门外伺候的婢女退下,等周边没有人了,才将门关上,带着霍青梅走进书房里屋。
“哥?”
他回头又拍了拍她的头,低声训道:“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用御墨,你知不知道这是大罪?”
霍青梅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嗫嚅道:“我知道……只是一时喜爱,忘记了。”
“这也能忘?”霍嘉站在她身边低头道:“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
“是嬴长安……”
“应该叫淮山王殿下。”
霍青梅只是低着头不应答,见她这样一副样子,霍嘉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微笑道:“这墨不能给你用,你许是觉得我太过霸道,不通情理,可是,小梅子,你也该知道如今我霍家是內戚,父又曾执掌兵权,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咱们家,我们可不能做错一点。”
“哥……”霍青梅探出手,小心地抱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了,哥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都是为了霍家,是我的错,哥你罚我吧!”
霍嘉轻轻夹住她的鼻子,笑道:“你这性子就跟爹似的,我不护着谁护着。”
“哥……”她甜甜地笑着,调皮地摇晃着他的胳膊。
霍嘉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道:“不过,唯有一事你要记得。”
“哎?”
“要小心淮山王。”
霍青梅愣愣地望着那根手指,贝齿轻咬下唇。
上辈子也是这样,人人都告诉她要小心嬴长安,她也听话地小心提防,结果一直到最后他也不曾害过她一丝一毫,除了总是欺负她。
“嗯,我知道了。”虽然我并不认为他会害我。
霍嘉满意地点头,手指伸进她的袖子里将那御墨攥在了手里,“好了,这个交给我,你去洗漱吧!”又将自己手中的锦盒塞到她的怀里,温柔笑道:“好好拿着,这方胭脂墨虽然不及御墨却也是难得的极品。”
霍青梅抱着那个锦盒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霍嘉俯下腰认真地看着她。
“哥哥要小心。”她看进他温柔似水的眼中。
“你难道还不相信为兄我吗?”
霍青梅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他,低声道:“我相信哥哥,我也心疼哥哥,我希望哥哥能得到幸福。”而不是一辈子为霍家耗尽心神。
“傻妹妹。”他极尽温柔地顺着她的秀发。
屋外阳光正好。
——小剧场“关于窃玉偷香”——
一日,淮山王嬴长安从书上看到了“窃玉偷香”的典故,便偷偷摸摸地瞄了正跟在顾崇文身后的霍青梅一眼,暗暗计划。
第二天,刚起床的霍青梅惊恐地发现自己屋里所有玉制物品都不见了,就连床上、柜上镶嵌的玉石都不见了。
这尼玛是哪个神偷啊,坑爹呢不是!连汉白玉石砖都挖走了,这是偷东西还是拆迁啊!
哇,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拆迁流?
就在霍青梅默默吐槽的时候,西水慌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小姐,府里库房所有的香料都被偷走了!”
“……”
“这是谁呀,办这么缺德的事儿,连熏茅厕的香都偷。”西水恨恨道。
“……”
“而且这是来了多少偷啊,那么多箱子的香料一点都没有剩!”
“呵呵……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了。”
霍青梅跑去霍老爹的房中操起挂在墙上的宝剑就冲了出去。
结果……
霍青梅划了他一剑,而他们两人被罚跪在宫门外整整一个下午。
所以说……
“我这身上唯一留下的记号便是你给我的。”
“那你想再划回来?”
嬴长安抿抿嘴,沙哑道:“你让我摸摸你身上相同的部位就好。”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