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玉立时惊叫:“什么?!我娘买的?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娘出门之前明明说是要去夺回属于自己的镯子,再给谢玲珑一顿教训,怎么会反而给她买东西?难道娘也被这小贱人迷惑了?或者娘被这小贱人算计了?不然为什么娘到此刻还没回来?
而且,既然给这小贱人买了东西,为什么没有我的份?这绝对不可能!
谢秋玉想着想着心就乱了,越想越是着急,但看面前谢玲珑一副真诚无害的样子,根本不像在说谎,她的心顿时就更没主意了。
“你,你……”
谢秋玉一时找不出什么说辞,结巴了起来,谢玲珑似是怕她不相信似的,又补了一句:“真的是三婶给我买的,三婶还说要去替我置办些衣衫,晚些才能回来,叫我先回家来,吃了东西好好睡一觉……”
置办衣衫?你也配穿好衣衫?谢秋玉在心中怒道。
但是这次她没有吼出来,因为谢玲珑说的真的十分诚恳,她的心里也实在有些怀疑了。而更多的却是对谢三婶的埋怨,为什么谢玲珑既有吃食又有衣衫,怎么她什么都没有??
谢玲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忽然扬起一个悠然的笑容:“秋玉妹妹别恼,既有我的,怎么会没有你的?三婶必然会给你也带一份的,放心吧!”
谢秋玉人虽然刁钻野蛮,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脑子,谢玲珑这么随便一说,她就立刻相信了,听她说三婶也给她买了东西,心下立刻就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只听谢玲珑接着道:“而且你的一定比我的多,因为今天三婶手里的银子啊,特别多……”
说到最后一句,谢玲珑刻意前后左右四处瞧了瞧,确定无人之后,才低头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说给谢秋玉听。谢秋玉的脑筋立刻就被她带走了。这么神神秘秘,必然是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事吧,到底是什么呢?
于是她也不由自主地朝谢玲珑凑过去:“为什么啊?”
“因为啊……”谢玲珑的声音也愈发低了下去,“今日我们在街上遇到王员外了呀。”
“王员外,那是谁?”谢秋玉完全没听过这个人,一脸疑惑。
谢玲珑看她一脸不知所以的表情,不禁在心里乐了。你当然不知道谁是王员外了, 你娘也不知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因为这个人本就是我胡诌的啊。虽然你们都对这个所谓的王员外不以为然,但是要真传到谢三叔那里去,估计也够你们娘俩受的了。
想想都觉得过瘾。
“王员外,你怎么能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城西那个很有钱的王员外啊!今天早晨我和三婶在街上遇到他,三婶向他要银子,他直接就给了三婶一沓银票呢!”
“啊?这个王员外,他欠了我们家钱吗?”谢秋玉不由自主地问。
谢玲珑忍不住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她,姑娘,你这想象力可不行啊,怎么这么不会发散思维呢?女人向男人要钱,怎么能跟债务扯上关系呢,亏你还傍了个齐国公世子,就你这双商,真想不明白常安之是怎么看上你的。
谢玲珑在心里吐槽了一遍之后,谢秋玉才终于转过了弯。要是有债务,也该把银子给了她爹啊,怎么会给她娘?而且还是她娘主动找人要的银子,为什么?她娘为什么会向一个男人要银子?
想明白了这一层,谢秋玉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也顾不得眼前的谢玲珑了,只想赶紧去找到自己的娘去好好问个清楚。
而这边谢玲珑还在添油加醋:“对了,其实三婶是不让我对人说的,可我觉得你是我妹妹,说了也不打紧的吧?有人给银子是好事啊,不知道三婶为什么不让对人说……”
谢秋玉一听这个,心里顿时一惊,连忙变色道:“我娘说了不让说你就别说,这事只告诉我一个人就行了,千万别再跟别人说起来了啊!要是让我知道你说了,我就——”
刚要说狠话,忽然觉得不妥,万一谢玲珑不吃这一套反而到处去说可怎么好?于是连忙改变策略,笑着道:
“好姐姐,你不是累了么?快回去歇息吧,等我娘回来了,我们再一块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和好穿的,好了,你快去睡吧!”
说罢就把谢玲珑往屋里推,自己则转身急急向外跑去,谢玲珑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终于浮起一个胜利的笑意——赶走打扰自己睡觉的讨厌鬼,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算算时辰,谢三婶恐怕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两个人一见面,她的话就会被拆穿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说,此刻她还是抓紧时间赶快好好睡一觉来的正经。
转念一想,这谣言若是传到谢三叔那里,不知会是个什么情景?这谢家一定会热闹非凡了。
老实讲,她本不打算把谢三婶整的这么彻底的,毕竟用莫须有的事毁掉一个妇人的清白,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还是很恶毒的,因为这里的人总把名节看的比命还重要。
而且谢玲珑从前都是救人的,从未害过人,何况谢家母女在她眼里,根本连对手也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封建社会下的可怜人罢了,她有时都懒得和她们斗。
于是她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如果谢三婶就此收手不再害她的话,她就找机会把这件事澄清一下,不过到时候谢三叔愿不愿意相信,就要看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之间信任度如何了。那可不是她谢玲珑能管的了的事,谢三婶,你自求多福吧。
想明白了这些,谢玲珑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她本来以为很快就会被人吵醒,却没想到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一觉醒来,太阳都快要西斜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怎么没人来找我的麻烦?”
谢玲珑十分纳闷,她不知道,其实她睡着的这段时间,谢三婶正在衙门里受苦,而谢秋玉则去衙门救她了,母女俩还都没回来。
要说谢三婶,也真是自己作死,捕快们把她捉到衙门里,本就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谁料她一踏进衙门大门,却忽然莫名其妙地硬气起来,也不再求饶了,反而对着一众捕快破口大骂起来。
许是觉得求饶也不管用,或者以为这些捕快们是想讹诈些银子而她并不想给,总之她就是挺住了脖子,对捕快们问她的话一概用骂声回应。
最后其中一个捕快实在忍不住了,上去飞起一脚正中谢三婶胸口,一脚把她蹬到了墙角,这才终于堵住了她的嘴,换来了哎哟哎哟的喊疼声。
“这臭泼妇,就是欠打!”这捕快还要再踹,却被捕快队长拦住。
队长琢磨了一下,低声道:“这女人,是千山总管吩咐咱们照看的那个谢家姑娘的三婶,怎么说也都是亲戚,打的太狠了不合适,吓唬吓唬就得了。”
小捕快想想也是,就不再动手了。
不过这个时候,还在顾忌亲戚面子,可真称得上是当朝好捕快了,谢玲珑如果在场,肯定会给他点个赞,然后再补一句“打吧,不用给我面子”。
“我问你,为何当众闹事?!”
谢三婶挨了打,终于老实了,哭哭啼啼地回答起了问题:“我的侄女,她偷了我的镯子去换银子,我气不过,这才追到了酒楼里……差官老爷,别,别再打我了,我有银子,老板若是让我赔银子,我给!”
这个时候,谢三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性命要比银子重要了。一面说着,还一面抬头瞧瞧几个捕快,话里话外在暗示着她有银子,也可以拿来贿赂他们,他们还是赶快把她放走了事。
只不过她却打错了算盘,一来告她闹事的并不是天福居酒楼的老板,二来,他们抓她也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她一直看不起,甚至还想害死的谢玲珑。
但这一切,谢玲珑却并不知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捕快们终于审问完毕,让谢三婶画了押,又派人去谢家报信拿罚银来赎人。捕快们定的罚银数目,不多不少也是五十两整,但其实这个数不是他们定的,而是一直躲在旁边屋子听着动静窃笑的千山大总管定的。
千山爱管闲事,而且做了好事不留名,他不打算把这事给谢玲珑知道,还打算瞒着萧今来,把收来的这五十两悄悄接济了谢玲珑——不为别的,就为他看不惯谢家欺负谢玲珑,而谢玲珑又是一个那么有本事而且又有意思的小姑娘。
然后找了谢三婶一大圈都见不到人的谢秋玉终于得到了消息,赶到府衙交了银子把谢三婶接了回去,千山也回去找萧今来复命。
“今日时辰尚短,还未有什么收获。”千山说了谎话。
他本以为萧今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知道什么,但谁知萧今来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立刻拆穿了他。
“闲事倒管的宽。”
千山立刻咋舌,撇撇嘴低下了头:“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