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乔六指，语气依然很是阴冷：“是么？当时小武也在场，现在他身处国外，你不会钻这个空子吧？”
乔六指更是冷汗直冒，赶忙开口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我将所有有嫌疑的人隔离开来分别审问，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两个摩托车手应该是和雇佣兵一伙的，至于我手底下负责灭口的人，百分之八十来源于白胖子的手下！而且，我又揪出来三个人，他们都和白胖子有些关系，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我把他们都处理了！”
本以为这个回答会让陈升满意，然而，陈升却是满脸冷笑：“干的很好啊！那两个车手被你手底下负责保卫的人灭口了，灭口的人被路也的人击毙了，当时在场的小武现在身处国外无法脱身，而你手底下揪出来的，据说是白胖子的人，也都被你处理干净了，那么我问问你，一切都是死无对证了，你的调查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清理鼹鼠么？！”
乔六指不敢说话，心里却是暗自嘀咕，陈老大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喜怒无常？
叹了口气，陈升不无感情的开口感慨：“六指啊，你跟了我多久了？”
“十七年……”乔六指当即回答道：“您对我的恩情，六指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不要说这些虚的！没什么意思！”陈升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抑郁的盯着万年历，看着那记秒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十七年了！十七年里，我对你如何，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我想要的是一个和谐的组织，而不是一个个心怀鬼胎的手下！你和小武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就是同类！你们的脑袋天生就适合做这一行！只不过你和小武相比较，还是有所欠缺，那就是胸怀和思维！”
乔六指不敢说话，只是干巴巴的站在那里，低着头聆听陈升的教诲。
“想想小武过来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做出了什么，而你这几个月做出了什么？他没有你那么多小弟，也没有你那么多人脉，可是为何偏偏你无法做到的事情，都被他做到了呢？包括小云的事情，你安排的人不足十分钟全军覆没，我得家都被人家包抄了！如果不是小武及时赶到，如果不是小武舍命相搏，我告诉你，我陈升这张脸早就丢尽了！赢了又如何？别人会怎么说我呢？毫不夸张的说，小武拯救了小云，也拯救了我！”陈升重重的吐了口气，看着乔六指的目光很是复杂：“六指啊，咱们爷俩多久没有这样坐着聊聊天了？你也别拘谨，坐下来好好谈谈！”
乔六指哪里敢坐下？若是没有之前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用陈升客套，他早就一屁股坐下了！可现在……还是站着吧！
陈升见乔六指如此，倒也没有强求，很自然的开口说道：“这一次去谷曼，本来呢，应该让你去的，只是你也看到了羊城这边是非太多，我现在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就躲在暗地里等着我露出破绽，所以还是把你放在我身边的好！”
“六指定不负陈哥的寄托！”乔六指回答的斩钉截铁，大有就此里下毒誓的感觉。
“还是那句话，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我现在也是一把年纪了，多余的话我也懒得多说，有些事情我希望你的内心深处能够有个谱向，最起码你得分清楚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外人，切记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如果你小子有那么一天真给我发现了什么猫腻，尤其是小武那边，你看我饶不饶的了你！”陈升脸上再一次露出微笑，只是内心的苦涩，谁又看得到呢？
敲打了一番乔六指，陈升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于依赖乔六指了，如果说没有小武的出现，乔六指会不会展露出这么多的劣根性呢？
一直以来，陈升都是一个非常喜欢自我检讨的人，这也是他长久以来可以面对各种艰难困阻，屡屡化险为夷的原因之一！
老了……自己真的老了么？乔六指忽然想起了一个典故，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在羊城这个地界，如今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大有人在，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成了那个老去的廉颇，不要说饭碗了，估计想要留个全尸都难！
勾心斗角了半辈子，到头来却是悲哀的发现，想要找个人吐诉衷肠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这算不算是人生的悲哀呢？
不知不觉得，陈升下意识的走出别墅的大门，坐进车内，却是木然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合适的去处。
正值中午，坐在驾驶舱里抬头看向全景天窗外的阳光，陈升忽然想起了和宋文喝酒的那一处小饭店。
和那天一样叫了一份熟牛肉，自带的酒水，陈升自酌自饮却是忽然发现其乐融融……
和陈升的心情截然相反，宋文走后的这两天内，于曼一直处于极度的恐惧和焦虑之中，为了不被陈升看出端倪，于曼重新找到了一个掩护身份的职业——西餐厅采购部负责人。
尽管每天都强迫自己忙碌起来，但是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宋文的贱笑，还有他那充满了调侃口吻的鳗鱼姐称谓。
“鳗鱼姐，干嘛呢这是？想我们文儿了？”穿着便装的钱毅忽然出现在于曼身后，看到于曼正盯着橱窗往外看，不由得开口打趣道。
于曼猛然转身，看到来者是钱毅，不由得脸色顿时冰寒：“我不认识什么文儿，我只知道我的男朋友叫宋武！”
钱毅看着于曼认真的表情，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愧疚，在这种公共场合，就算没人注意，自己也并不能说出宋文的真名啊！
看出钱毅已经意识到了错误之处，于曼也是收起了几分冰冷：“你不是在建设分局么？怎么有心情跑到我这里来晃悠？”
钱毅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低声开口说道：“还记得向北那个家伙么？我得到小道消息，那家伙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好像被更高一层的机构吸纳进去了！”
更高一层的机构？于曼想到了一个让她向往却又畏惧的地方——国家安全局！
“你确定？”于曼追问道，说句心里话，对于向北此人，于曼的评价还算是比较中肯，此人有很强的办案直觉和办案效率，但是此人的性格真的不适合搞特情特勤工作，至于国安局到底是看中了他哪里。反正于曼想不明白！
钱毅摆了摆手：“不敢说确定，就是有个朋友的弟弟，原本和向北那小子一样被发配去了回炉中心，根据我朋友的弟弟所说，向北那小子刚到回炉中心的第一天，就得到了回炉中心的那个老校长的青睐，平时没少给他开小灶！更让人觉得诡异的，就在前天，那小子忽然神秘失踪了！回炉中心的规矩你也知道的，要么被彻底开除，要么自己选择退出，不管这两种方法的哪一种，都是会按照相关的规章制度走流程之后，并且在学校里公布名单的！向北那小子并没有出现在名单上，甚至，在回炉中心的花名册里，他的名字依然没有被划掉！这说明了什么？”
见于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钱毅则是继续开口说道：“我近来来找你最重要的是，胡胖子最近发展的一个线人，告诉他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让我们很担心！”
“什么消息？关于小武的？”于曼有些纳闷。
摇了摇头，钱毅指着于曼开口说道：“关于你的！”
“我？！”于曼忽然愣住了，在羊城她没有任何熟人，更没有任何亲戚，怎么会有关于自己的消息呢？更何况看这家伙如此小心谨慎，不顾规章制度跑过来找自己洽谈，应该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钱毅也懒得跟于曼绕圈子，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鳗鱼姐，你以前是不是抓过一个绰号叫做黄痞子的贩毒分子？个子不高，眼睛小鼻梁高，嘴巴还有点歪，左侧脖子长了一个大猴子！这样的外貌特征只要你见过一次绝对忘不掉！”
黄痞子？于曼按照迁移形容的那人形象好生回忆了一番：“你说的是黄皮子吧！没错，我的确抓过！那家伙不成气候，每次也就是人体带毒以卖养吸，他现在应该还在东省州市的戒毒所蹲着呢！”
“恐怕你的麻烦来了！”钱毅忽然苦笑了起来：“你没看昨天的新闻么？东省州市的一所强制戒毒所遇到洪水冲击，三名毒贩竟然用厕所便池里的冲水软管当作呼吸管，潜在水下逃走了！更不幸的则是今天早上，胡胖子的线人告诉他，有一个自称黄痞子的家伙，说他有门道搞来货，而且是高纯度的货！”钱毅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于曼：“鳗鱼姐，你那会儿到底是怎么折磨人家了？那线人说黄皮子前几天从这家西餐厅门口经过，看到了你的背影，觉得你很像抓了他的警察，就扬言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条子，都要把你弄去……”
钱毅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于曼很清楚接下来的是什么词汇。
于曼则是轻蔑的笑了：“那家伙也就是吹吹牛罢了！当年我抓到他的时候，就因为从他身上搜出来两枚******，他直接吓得尿裤子了！正是因为他尿裤子了，我们才能顺利的获得了他的尿检报告，并且用尿检报告里所含的****成分，申请到了针对他家的搜查令……”
钱毅一扶脑袋：“怪不得……******顶多就是拘留几天，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得了，我这就得去找张队长，让他把你赶紧调走，小武那边，等他会在在想对策，你的安全现在很没有保障啊！”
听了钱毅的话，没有来的一阵感动，于曼不由得思索，认识宋文这帮人之前，好像关心自己的也就那么一两个闺蜜，这种有人关心挂怀的感觉，对一个女人而言，不管性格多么坚强，都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于曼可不愿意就这样撤离出去，先不说面子的问题，她现在从内心深处，看不到宋文的身影，就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要真是撤离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