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四少爷糟蹋了夏荷香还是夏荷香蓄意勾引四少爷,丫鬟小厮们谁都说不明白,不过这件事倒是很快成为沈府里讨论的最多的话题,谈来谈去已演变都成一个笑话。
这不,苏如画主仆五人正嗑着香瓜子,兴趣冲冲的说着这“笑话”呢
“真是大快人心啊夫人,二夫人一向讨厌那个夏荷香,如今夏荷香就要做她儿媳妇了,看她这下该怎么威风!”碧莲口上虽嘲笑着张全英,可心里实在是嫉妒夏荷香,为什么她使了个小手段就把沈家四少爷勾到手了。
苏如画还看不穿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心思?她看着手指尖血一样的红蔻丹,嫣然一笑:“该是你的怎么着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多想。夏荷香这丫头看不出来呀!平时里装得温柔楚楚、可怜巴巴的,没想到也会耍心思弄手段,还真是小瞧了她。”
碧莲一听,瞬间了然于胸,羞愧的低下头。
“可不是嘛,依奴婢看,那些表面上装得越善良的人心里就越狠毒!”青乔见碧莲挨训,心里闪过一丝得意,不过随即掩饰过去:“不过我看夏荷香的为人也不像容易把事情做绝的样子,怎么这次竟不顾生死安危做出这种事,连自己的闺誉和清白也不要了。”
苏如画听着青乔的话,若有所思,这件事的确可疑。
碧莲确是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哪及得上少奶奶的位子重要。依我看,她就是想乌鸦变金丝鸟想疯了,当了少奶奶她就是金丝鸟了么?还不是一只枯树上的老昏鸦,日日想着做白梦呢。”
“论计谋论心机你们决计不是那小丫头的对手,想不到她才十六岁心里就那么多鬼主意。”苏如画越想越觉得可疑,不过仍想不透彻。
经大夫人这一提醒,黄莺恍然大,悟:“也许,她是睡错了人?”
“哦,此话怎讲?”苏如画、碧莲和青乔异口同声、饶有兴趣的问到。
黄莺剥开一颗瓜子丢进嘴里,甜甜道:“你们不记得她和四少爷睡在了谁的房间里了吗?这一想,不就明白透彻了吗?”
青乔经她一提醒,脑门大开。“你是说,她本来想勾引的是二少爷……”
“却不想夜黑风高的竟睡错了人!”不等青乔讲完,碧莲已经更快一步说了出来。
青乔生气的瞪想碧莲,碧莲也知道自己不对向她吐了吐舌头,这个碧莲怎么净爱出风头臭显摆?
看来这几个丫鬟也都是人才啊,加以培训必定能成为心腹,苏如画只看着她们吵,也不打断,看看她们能争出个什么结果来。她想着悠悠转首,看到了正在窗外偷听的紫薇,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任由她在门外听个够。
紫薇听完也又偷偷去张全英房里回禀。
“什么,她们真的这样说?”张全英疑的瞪着紫薇。
紫薇低着头,不敢看二夫人,“是,是这样的。”
紫薇的家人在张全英手里,她才不怕她扯谎。为了不让苏如画起疑,张全英匆匆嘱咐了紫薇几句就叫她回去了。
“夫人,这下您打算怎么做?”幽兰见紫薇走了,才小心的问到。
张全英此刻哪里还沉得住气,早已是慌慌乱乱四处踱步,急得跟热火上的蚂蚁似的。“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在这个小贱人过门前把她被解决掉。哼,先招惹我大儿子,接着又来勾引我小儿子,当真是不把我张全英放在眼里呀!”
“夫人别动怒,仔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芳草说着,急忙过来抚了抚张全英的心口,好教她顺气。“那个不知死活的丫鬟用不着夫人出手,自然有人会出手教训她。”
张全英缓缓在贵妃塌上,稍微舒服了一点,她满腹狐疑:“你的意思是……”
“不行,不能下毒,经过前几次的投毒事件老爷对下毒已经深恶痛疾,夫人你不能冒着失宠的危险去害那荷香!”幽兰帮夫人捏着脚,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觉得她们的计划不可行。
芳草望了幽兰一眼,知道她有些胆小也没多做计较,“大户人家里的丫鬟不全是被毒死的。有的被贩卖,有投井,有的虽飞上了枝头却也生不如死。她既然是个人,那咱们就有一百种,一千种杀死她的法子,何必蠢蠢的再用毒药?”
“嗯!”张全英轻轻闭了眼,揉着太阳穴,满意的一笑:“不错,除去那贱婢的事我就放心交给你了。”
芳草一向出谋划策,不想当被枪打的出头鸟,她摇摇头:“我和夏荷香不熟短时间内必是不能解决她的。我看幽兰倒是不二人选。”
“嗯,怎么说?”张全英突然睁眼,老鹰似的双眼伶俐望着芳草。
“一来,她和夏荷香没什么过节,夏荷香对她不会起疑;二来,我见幽兰练过几个把式,看她身手似乎不错。由她去最适合不过了。”芳草表面虽在夸幽兰,暗地里却在把她推下水。
幽兰自然透彻于心,张全英一向偏袒芳草处处针对她,她早已有不甘,只是看在往昔的姐妹情分上奈何她不得。“夫人,我,我其实没有芳草说的那么好。芳草,还是你去吧,我怕我蠢蠢笨笨的使不出你的‘好计策’。”
芳草哪里容得她辩驳,抢口道:“我的计策没有多复杂,你只要找个时间把她推下水、或关在地窖、或是打晕了投井,很简单的。”
“我,我……”幽兰再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算了,我认了!
芳草举袖掩面,则抿嘴偷笑:幽兰的心太软,下不去重手,此次正是锻炼她的好机会,不知她可明白我的苦心?
“幽兰,你好好的去办这件事,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一定重重谢你。”张全英说着,撩起袖子取下了手腕上的凤血玉手镯,套在了幽兰手上。“距离她们成亲之日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就看你的了。”
幽兰见夫人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她哪里敢要,伸手就要取下。
张全英前一刻还好言好语,这一刻火气已经由心里蔓延到了脸上,她加重了语气:“怎么,不愿意啊?”
我怎么能说我不愿意呢?当年我流落街头要不是唱戏的二夫人收留了我,只怕早饿死街头了,我,我就再把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吧。不管事情成或不成我都尽了力了,反正有这价值连城的凤血玉在手,三个月后我就远走高飞再不回来了。
幽兰想了想,还不是不敢违背张全英的命令,接下了凤血玉手镯。
张全英见她肯去做,怒气又压回了心口里,顿时喜笑颜开、和颜悦色的扶起跪着的幽兰。她咯咯笑着,仿佛已经看到夏荷香被幽兰推到了水井淹死了:哼,夏荷香,你很想当豪门贵妇是不是?好,我成全你,你放心吧你死后我会的多烧纸钱给你的!
可以说,经过这一场风波后沈府想恢复往日的平静也难了。
这边,妙灵却为荷香一跃飞天的事而耿耿于怀,嫉妒的要命。她已经打算不再理荷香了,任凭荷香怎样道歉说不是她也不接受了。
她们虽然还在柴房一起做事却没有往日那般亲密了。
往日妙灵会帮荷香打水洗衣,可今日不会了,荷香心里很失落,她过去轻轻摇了摇妙灵的衣袖:
“妙灵,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
“你,你什么?说不出来了是不是?你,你还当我是你姐姐么?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妙灵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口下留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像在喷火药一样。“你不是一向对沈嘉宏死心塌地的么?怎么,怎么如今和嘉兴睡在一起了?我看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别想我会原谅你!”
“妙灵,你听我说,我真的有不能说的苦衷的。”
荷香说着又去拉妙灵的袖子,妙灵用力一甩把她甩倒在地。没想到嘉宏突然出现扶起了荷香,瞪了妙灵一眼,觉得抓着荷香不太好随即放开了她说:“你跟我来。”说完就离开了。
荷香又去拉妙灵的衣袖,妙灵可不敢再把她摔倒了,她快速闪过身子,瘪嘴道:“如今我们这些小人物那里能如得了你的眼呢——四少奶奶。”
妙灵见荷香背叛了沈嘉宏可他还是这么宝贝她,心里的妒忌又增几分
荷香见嘉宏已经走远想追上去解释可妙灵这里又还没解释清楚,于是落得个进退两难。
妙灵虽有心与她和好,但心有不甘气她不该瞒她瞒得她那么苦,打算还要气她个十天半个月的。“去找你的宝贝男人去吧,不必理我,朝三暮四的女人。”
“我,我不是……”荷香先说得还大声,说着说着声音就沉到了肚子里:算了,先去找嘉宏说清楚,改日再向她解释吧!
“还真去了?没心肝的东西!”妙灵看着跑远的荷香,心里暗骂到。
“哎呦,今天这场猴子戏可真耍得真好看!”苏嬷嬷再远处晾衣服,难得见这姐妹两吵架,今日倒看了一场好戏。她见荷香走了,就扭着身子得意洋洋的走过来:“你真没用,人家都成豪门贵妇了,你看你,还是一个粗使丫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喽!”
“老女人,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猴呢?我是丫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寡妇!”灵正在气头上,这不知死活的苏嬷嬷还要来惹她,真是不知死活。
苏嬷嬷是个尖酸刻薄又记仇的人,上次妙灵打她的事她还没有忘记,现在怎肯罢休:“谁默认了就是谁,不许我说猴,难道要我说猪说狗么?”
“贱人,教你嘴上没把门的,来尝尝我的厉害!”妙灵话未说完,手已经握着瓢,打了桶里的冷水就往苏嬷嬷头上泼过去。
苏嬷嬷“啊”的惨叫一声,顿时变成了落汤鸡。现在已是中秋那水又刚从水井里打起来,浇在人身上怎么受得了。
妙灵觉得不解气,又舀了一瓢水泼过去,笑的合不拢嘴:“哼,老母鸡变成了落汤鸡,真是贻笑大方啊!”
“你敢泼我?贱蹄子!”嬷嬷二话不说抓着她的头发就不放,扯过来扯过去的,今日只有她和碧云在场,瞧碧云那样子也不会过来帮她,她没有了顾虑胆子就大了起来起来。只见孙妙灵的头被她抓着甩过来甩过去,活像个皮球。
碧云在一旁劈柴,干看着她们两个扭打在一起也不过去帮忙,她也在为夏荷香飞上枝头而耿耿于怀呢:同为丫鬟,为何命运却差这么多?为什么我能的她能,她能的我却不能?
夏荷香此举全是开了先河,现在沈府的丫鬟们哪里还有心情做事,她们脑里心里可都在想怎么像她那样,睡一个老爷少爷也的当个夫人奶奶、豪门贵妇什么的试试有钱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