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不要怪我，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马车颠簸，宋仲陵紧紧将张若若抱在怀里，犹如珍宝，他低声呢喃着，也不管她是否听见。
今日之举实在太大胆了，若是没有九公主在旁，他怕也下不了决心。
“宋公子。”马夫道：“我将你们在前面的小树林放下，你们一直往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见城镇了。”
“有劳了。”
宋仲陵微微颌首。
到了前方小树林，宋仲陵抱着张若若下马：“麻烦回去替仲陵感谢九公主。”
马夫应了一声，勒马转身回京城去了。
小树林风儿掠过树叶，沙沙声不绝于耳，宋仲陵瞧了瞧远方还看不见轮廓的城镇，心下微微一叹。
他虽是想和张若若私奔，却并没有做好如此匆忙的打算，所以身上并无什么余钱，这日后，该怎么办？
伸手抚上张若若的脸庞，宋仲陵暗道：天无绝人之路，便是摆摊卖卖书画也不会让若若跟着自己吃苦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将张若若打横抱起，朝未知的的地方开始去。
不远处，有两人骑着马儿瞧着，一人道：“将军，宋公子和张家二小姐已经出了京城了。”
他们一直尾随马车而来，着实无味。
“长风，你去前方城镇打点一下。”顾元懿低声说了几句，顾长风勒紧缰绳，眉头一皱：“长风明白了！”
顾元懿独自回了顾府，听下人说顾渊在祠堂等候，脚步一顿，朝祠堂走去。
“父亲。”
顾渊拿起放在一旁的香火朝顾家列祖列宗们摆了摆，插进供堂上。
“事情都办好了。”
他语声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宋仲陵和张若若已经离开京城了，元懿已经让长风去他们落脚的城镇打点，一定会绝了他们回京的心思。”
顾元懿站在一旁，语声恭敬。
“孩儿也派长安去云似阁蹲守了，如有消息及时通报。”
“元懿做的很不错。”顾渊颌首，觉得满意。
“宋仲陵和张若若私奔，大皇子便没有了张家这份助力。”看看顾元懿，顾渊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元懿，父亲知道你心中定有很多疑问，但是你只要明白一点，父亲是不会做无用功的。”
张家是朝中老臣，在朝中势力盘根交错，要是和大皇子结亲，便是大皇子最有力的左臂右膀，可如今出了这么一事，张家丢进了老脸不说，大皇子胜算也少了许多。
这些事顾渊明白，顾元懿虽不去过问这些事，可朝中如何形式又岂非不明。
娴贵妃是他的姑母，若是有一日大皇子真的登基，凭着娴贵妃和宁皇后之间的过节，娴贵妃日后也是步步微艰，而他们顾家会不会因此被大皇子厌弃，谁也说不准。
这也是顾元懿之所以会帮助宋仲陵和张若若私奔的原因。
只是他没有想到，慕芸竟然也被搅合进来。
顾元懿眉头微微蹙紧。
“父亲，我答应过你，你不说元懿不问。只是有一事，元懿实在不明白，那云似阁不过是郡主在宫外一处店铺，您为何要长安去那打探？”
“元懿真是一碰到慕芸郡主的事就慌了神。”
“父亲……”
摆手打断顾元懿欲辩解的话语，顾渊顿了下，眸色微深。
“元懿，慕芸郡主可没你想象的那么需要人庇佑，她便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慕狄小侯爷想。”
“父亲的意思是？”
顾元懿隐隐觉察到什么。
顾渊颌首：“慕芸郡主是在给慕狄小侯爷铺路！她有了这个心思，在宫中便不可能安分下去了。元懿，你好好瞧着吧，马上就会有好戏看了。”
慕芸郡主是有几分心思，先让自己身边的贴身婢女璞玉出宫开了云似阁，后又慢慢淡化璞玉的存在，让璞玉乔装又去置办了好些产业，若不是他一直觉得慕芸郡主对他们有毫不掩饰的敌意，想必也不会去在意一个安王府遗孤闹出的幺蛾子，这场好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顾渊黑眸如潭，唇边泛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顾元懿瞧着眼里，心下一顿，垂下头。
“不管怎么说，元懿不想伤害慕芸郡主。”
他可以为父亲和姑母做许多事，但他并不想伤害慕芸，一点也不想伤害。
顾渊笑了一声。
“元懿，父亲不是那种不顾你意愿的人。”
“多谢父亲。”
顾渊背着手，迈出屋子。
“元懿，你最近忙，倒有好些日子没去瞧青宁了，趁着今日无事，带着青宁出去走走吧。”
顾元懿有些恍神，顿了一会，方才抬步往许青宁的院子走。
许青宁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心中已经被一个人占的满满当当，又如何在余一份给她？
他脚步落在许青宁院子外徘徊，心中想着自从那日许青宁在慕芸面前说出他们二人是未婚夫妻之后，自己便有意的在躲避她，青宁那般聪明，如何不知呢，只是她不说不闹，一直等着他，倒是让他好生愧疚。
他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心有所属，让青宁早些回家去，不要在顾府耽搁了？
越是为难，踱来踱去的脚步就越是凌乱。
“红儿，你说这‘金虾饺’表哥会喜欢吃吗？”
在厨房里忙活了许久，做了一份顾元懿最喜欢吃的金虾饺，也不知道顾元懿喜不喜欢。
许青宁心下有些忐忑：“听说表哥回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书房忙着，红儿，你说我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到表哥？”
“小姐，您想那么多，还不如直接去看看呢！”红儿道：“您难道真想见着顾将军和您越发生分吗？顾将军少年英才，哪家姑娘不喜欢呢，有慕芸郡主又怎样，有那‘江南坊’的静茹姑娘又怎样！您和将军才是青梅竹马亲上加亲呢！论相貌才学，她们比得上小姐吗？一个是安王遗孤，寄人篱下，一个就更不用说了，‘江南坊’的小妖精，顾将军血气方刚，不过玩玩，最终呀，还不是得找个身家清白的小姐！”
许青宁咬咬下唇，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她一心喜欢顾元懿，对顾元懿身边的事也分外留意几分，加之顾元懿并不存心相瞒，她也是知道顾元懿最近常去江南坊找那个叫静茹姑娘的女子的，她心中虽酸涩气恼，却也知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平常，她都还没入门，又如何能小气呢？
所以如今听了红儿这话，心中郁结非但没有消除，反而觉着不喜。
“红儿怎能将‘江南坊’的姑娘和我对比？”
“是红儿失言，小姐别生气！”
“好了，日后别在我面前提什么‘江南坊’，什么静茹姑娘的，那些事情，提起来都嫌污了耳朵。”
许青宁瞧瞧手上的食盒，眸色柔了些：“不过你先前说了也有理，与其无端猜测，还不如先去看看表哥。”
她刚出了院子，却看见一袭熟悉的身影快速离开，一时怔住了。
红儿也惊了。
“小姐，那，那是不是顾将军！”
“表哥……”许青宁脸上一白：“刚才的话莫不是都被表哥听见了！”
“顾将军怎么走这么快！”
回过头，见是梁鸿鹄，顾元懿咳了一声：“梁先生找元懿，有事？”
梁鸿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凑近一步，闻了闻：“是桂花的味道，将军刚去看了看表小姐？”
“这是元懿的私事。”
顾元懿脸上有些挂不住。
“将军别恼。在下和将军开个玩笑呢。”梁鸿鹄悠悠道：“在下跟将军过来的时候，曾经跟将军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将军还记不记得？”
顾元懿一怔。
他记得他奉顾渊之命前去拜访梁鸿鹄，希望梁鸿鹄能跟他们会顾府，成为他们顾家的幕僚，他原先本来还想着梁鸿鹄此人心高气傲，怕要费些功夫，却不成想梁鸿鹄一瞧见他，笑了笑，便是拱手称主。
梁鸿鹄说：“在下夜观天象，主此时会来寻我，竟是真的。”
“东边有帝星升起，在下不在，愿意侍奉主左右，替主明志。”
梁鸿鹄瞧着顾元懿，目光如那日一般灼灼，顾元懿皱眉：“胡闹！”
若是隔墙有耳，这话传进周宣帝耳朵里，不光梁鸿鹄，他们整个顾家都要陪葬。
梁鸿鹄不在意的笑了笑。
“将军为何不信命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将军的，总归不会跑。”
“梁先生特地来寻元懿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这次来，是兑现在下的承诺。”说到这里，梁鸿鹄忽然正色起来：“我近日占卜，发现京城中出现了一名可辅佐主的人。”
顾元懿眸中一暗：“愿闻其详。”
“此人生在商贾世家，从商颇有一番成就，前些日子在下已经将其接入府了。”
梁鸿鹄丝毫不觉得自己先斩后奏有什么不对，他瞧着顾元懿，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一些。
“将军不好奇那人姓甚名谁？”
“梁先生不用绕圈子了。”
“哎，将军真是无趣呀，也不猜猜。”梁鸿鹄惋惜的摇摇头：“那人将军也是知道的，说来和慕芸郡主倒是有些关系。”
梁鸿鹄道：“那个人，叫做沈青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