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花又开始闹幺蛾子了，抬头对着天空喊道：“莫老大！你个老王八羔子看到你这不孝子咋欺负俺的没？赶紧打个雷把他劈死！”
莫二娃哭笑不得，道：“娘，你别没事儿闹腾俺爹了行不？俺咋又不孝顺了？”
“你说呢？这趟去上海是不是要带俺们一起去？”
“对呀！外交部已经来电话了，说这次比赛名义上还是学生的比赛，完事儿后带着老婆、老娘出席更有排面，你们不都取好现金，准备去上海花样败家给咱东北女人挣个面子了么？”
“你别来抢答的！俺问你啥你就说啥！俺问你，你是不是说这条船有三层甲板，除了要带六十台卡车之外，是不是还得把俺们的车也顺道带上？”
“对呀！可俺要带的是你们的轿车，你们这是自行车啊！”
“你这个忘本的熊玩意儿，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你就瞧不起自行车了？告诉你！俺们去上海出门败家的时候，一定要自个儿在前头骑自行车，让司机在后头开车跟着，这样才能显示出俺们东北老娘们儿的范儿！”
“娘啊！你这是怕南方人不知道咱东北女人喜欢炫耀的臭毛病吧？”
齐晴小嘴一撅，道：“老爷，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在上海嘚瑟嘚瑟，这不也能从侧面展示你们东北爷们儿的威武霸气么？南方老爷们儿看到我们这么败家，他们不就自个儿吓跑了，再也不会动给你们戴绿帽子的歪心思了么？”
一提到绿帽子，莫二娃浑身一震，再一看站在人堆里的陈海云，老小子的态度马上变了，向后摆摆手，道：“上去吧！二甲板有个杂货舱正好是空的，你们就把车骑到那里去吧！”
“老爷，我们自嫁到桃园村来就因为女人不能上渔船的规矩没在船上打过麻将，这条船既不是渔船也不是渔船改装的货船，我们能在船上支一锅么？”
“你咋还蹬鼻子上脸呢？俺们一会儿就得开始备航，你们在里头打麻将……”
“打完麻将人家心情舒畅，今晚人家伺候你的时候也有劲儿，你说这次咱俩要分头走，到了上海才能见到面，要是临别之前你不把人家喂饱了，一旦人家在飞机上看到个小帅哥啥的，你说……”
“别讲了！去食堂打！”
齐晴得意地转头冲姐妹们摆个剪刀手，道：“看到没？咱东北女人就得有这种让男人臣服胯下的范儿！姐妹们！上船！”
大船的备航本来就比小船复杂，加之这趟还要携带大量用于推销和沿途送礼的物资，所以这次的备航也是旧金港有史以来最复杂的一次，全村上下都在加班加点的忙活，可羽田龙二却是跑到船长舱睡觉，把这个重任全压在担任“大副”的莫二娃身上——这是在锻炼他，莫二娃把他当成了老师，他也把莫二娃当成了学生。
第一批散货装进去后，坐在跳板前椅子上的莫二娃还没等喝口水，一台拉着小羊羔和小猪仔的卡车就开了过来，陈晓辉下车后就拎着一根小皮鞭赶猪赶羊，莫二娃看到后差点没哭出来。
“俺的陈县长啊！你这是要干啥啊？”
“你们这次不是要去上海推销产品么？我让我们县的养殖户挑选了一批最棒的猪仔和羊羔给你们带上，南方人要是看到咱们东北还有这样优良的养殖品种，他们一定会赶到万分惊讶的！”
“南方人惊讶不惊讶俺不知道，反正俺现在是很惊讶！陈县长，俺们这不是运货物的船，没地方养猪崽子和羊羔啊！”
“不要紧！你们这趟不是三天就能到上海么？我们县新金猪和绒山羊的最大特点就是皮实，我们的农科员已经提前给猪和羊喂了特质的营养饲料，海上这三天你们根本就不用给它们喂食，每天给一顿水喝就够了，我一会儿就带着农科员们做火车出发，等你们到了上海之后再把它们交给我们就行！”
“这玩意可以不吃食，那它们总得拉尿不？”
“那是肯定会拉尿的啊！”
“船在海上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这玩意一拉尿全船都臭气熏天，羽田先生对卫生的要求那么严……”
老支书突然走过来把莫二娃推一边去，道：“你个海王八除了会打渔还会啥啊？大猪大羊拉尿的味大，小猪小羊拉尿的味少，只要它们拉尿的时候及时收拾，船上肯定不会有啥味的！陈县长！你放心！俺们司机开船之后就没啥事儿了，俺们也会养活这些东西，这事儿就包在俺们身上了，俺保证让它们平安到达上海！”
陈晓辉跟老支书握握手，道：“老支书也请放心，你丈母娘和老丈人的思想工作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让他们在你凯旋归来之后，同意把女儿嫁给你！”
莫二娃一脸懵逼，问：“不是，你们这……哈情况啊？”
刘远方笑了笑，道：“辽南电视台那个女主持是新金县人，老支书经过那一夜‘最美不过夕阳红’后，已经不满足于在超哥的酒店里养着她了，打算把她明媒正娶回来续弦，他昨天就给陈晓辉打电话，让陈晓辉帮忙做思想工作了！”
“啥玩意儿？还把人给娶回来？”
“昂！食堂里打麻将的东北娘们儿都那么有范儿，东北老头子能差事儿么？”
莫二娃无奈地翻翻白眼，摆摆手道：“得了！为了老支书的幸福，俺今天就豁出去被羽田船长罚，自作主张让这些倒霉玩意儿上去吧……陈县长，做媒的时候跟她家父母说明白了，老支书为了桃园村奋斗了一辈子，虽然是岁数大点，但俺们村为了他退休之后能安度晚年也不能差事儿了，只要女儿嫁给老支书，俺保证让她全村都知道啥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边的东西刚刚上去，孙树德和老村长突然带人抬着几个塑料水箱来了，还有俩人用独轮车推着氧气瓶子在旁边跟着给水箱打氧。
莫二娃赶紧迎过去，道：“孙大叔顺风、老村长顺风，你俩啥时候来的？”
老村长忽然夸张地捂住脸，就跟变态一样夸张的口气道：“刚刚靠岸十分钟！莫老大满载！”
莫二娃低头看看他，问：“你咋了？捂着脸干啥啊？”
“幸福来的太突然，冷不丁就当了你的半个老丈人，我觉得很害羞……”
“你这是害羞啊？俺还以为你疯了呢！”
孙树德嘿嘿一笑，把一黑色塑料袋塞给莫二娃，道：“他本来就疯了，你不用搭理他！搭理我就行了！”
莫二娃接过塑料袋，刚要打开看看是啥，但孙树德却一把按住他，做贼一样左看看又悄悄，摆出个嘘的手势让他别说话。
莫二娃更诧异了，小声问：“这是啥啊？”
“金银熙的裤衩子和奶兜子，留给你在船上解闷儿用得，我好不容易才攒这么多，你可千万别让莫夫人看见！我告诉你啊！我们春节回去之后，李在勇和那帮朝鲜族****一直在张罗着给金银熙介绍对象，我就带着我们村的人跟在后头造谣，说金银熙跟前一个对象都造出孩子了，对象抓走之后又把孩子打掉了，现在那帮朝鲜族都相信这个谣言了，金银熙已经彻底嫁不出去了，就等着你去把她收了！”
“孙大叔，你咋能这么霍霍一个大姑娘呢？你这事儿干得……干得漂亮！俺比赛回来之后要去日本办养殖项目和买船的事儿，等俺回来就带着羽田先生去辽东办朝鲜农机进入中国的事儿，到时候俺再去收金银熙！”
“好！到时候我给你准备点迷魂药，不行咱就给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在这次的备航货物名单里，的确是有来自浑江口的养殖甲鱼，对淡水水产越来越赶兴趣的张兆祥过去打开水族箱的盖子看，结果盖子刚一打开，一条硕大的黑色鲤鱼就蹦起一人多高，尾巴抡在张兆祥的脸上，那力道比他媳妇儿打的耳光子还响。
张兆祥赌气过去抓鱼，可这鲤鱼浑身无鳞、力量十足，他抓了好几下都抓不住，但老村长走过去拿手一轻轻按鱼鳍，鲤鱼马上就消停下去，乖乖让人抱回了水箱之中。
众人很是惊讶，张兆祥问：“这就是传说中能跳过水库的黑鲤鱼吧？”
老村长把盖子扣上，点头道：“对！这就是俺们水丰库区五十米以下深水区才有的鸭江黑鲤鱼，说这玩意儿能跳过几十米高的水库纯属瞎扯，但这玩意儿比一般的鲤鱼有劲儿却是真的，两米三米肯定跳得起来！”
“这玩意儿不是说很难抓得到么？”
“对呀！但是前几天中国收拾朝鲜，莫老大他老丈人知道有朝鲜兵在岸边备战，就在半夜突然下令水丰水库全面开闸放水，咱这边好几个师的部队都做好了抗洪准备，但朝鲜那边水丰库区以下的江段全部被淹，这些鲤鱼就是放水之后跳出来的。这玩意自古以来就是皇上才能吃的贡品，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但我们抓到之后也不舍得自己吃，寻思让莫老大顺道带去南方献给大领导，让他老人家看看咱东北到底是不是南方人以为的不毛之地，给他好好展示一下咱们东北的物产有多么富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