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娃一本正经地放下筷子，道：“你们一大早上在这胡说啥呢？俺和翠翠是绝对清白的！”
女人们集体切了一声，陈小英道：“老大，田姐都变成翠翠了，这还清白啊？你俩要是清白的，田姐姐脖子上的牙印是谁咬出来的？盖个章证明是你的人，这不是你惯用的伎俩么？”
莫二娃嘿嘿笑着把田翠抱到腿上搂着，道：“你们真的误会俺俩了！昨天翠翠被毒虫叮了一口，俺咬她脖子是为了把毒血吸出来，你们千万别瞎想！翠翠不可能离开这里去不管岛进咱家的门儿，但以后咱们来这边办事儿却可以住在他家，到时候俺要是不跟着来的话，还希望各位把头们能多多照顾一下俺的女人们！”
这是在给田翠撑腰呢！
听到这话，大长山岛的把头们喜笑颜开，但是那几个小长山岛过来做官的渔民干部却不乐意了，一人对刘安道：“刘把头，田老板的老娘当年从山东躲饥荒出来，落户在俺们小长山岛，娘俩都是俺们小长山花船队胡老大的手下，田老板的老娘也埋在俺们小长山岛。现在田老板成了莫老大的人了，您说俺们是不是应该把她接回去了？”
刘安还不等说话，柳小彬就先拍一下桌子，道：“人家凭啥搬回去啊？你们小长山岛咋这么不要脸呢？”
那干部看看柳小彬，道：“小彬，俺跟刘把头说话，你插啥嘴啊？”
“俺是柳条村下一代把头，这趟来也是代表俺们广鹿岛的三个村陪莫老大办事，俺咋就不能插嘴了？”
“田老板跟你们广鹿岛有关系么？”
“关系大了！田老板要是搬回小长山了，樟树岛马上就会派船把小黄花接走，在这件事情上，俺们广鹿岛和大长山岛是一条心的！”
大长山的把头们纷纷点头，一人拍桌子，对刚才说话那干部道：“姓孙的，你小子不是小长山的把头，你最好别当那狗头军师给你们小长山找不痛快！俺今天把话给你撂在这儿，田老板落户大长山的时候你们没留人，现在她就是俺们大长山和莫老大结下的缘分，你们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大长山岛四个村的船队就敢在海上灭你们！”
柳小彬跟话道：“俺虽然还没继承把头位，但俺今天也可以代表广鹿岛的三个村表态，如果大小长山因为这事儿干起来了，广鹿岛三个村跟大长山岛站在一起，绝不会袖手旁观！”
徐慧娘看看他们那样，切了一声，对田翠道：“看着没？这帮骚爷们儿平时就把我们这些人当厕所用，现在还能为你打起来，这就是他们的真面目！”
田翠撅撅嘴，把头靠在莫二娃肩膀上，道：“昨晚莫老大玩俺的时候，俺觉得他根本就没把俺当人看，但现在俺觉得天下就他一个好男人，至少他提上裤子之后还能把俺当个女人，知道给俺撑腰，俺就算是被他玩死了俺也乐意！”
刘燕笑了笑，把头凑过来，道：“老大办事儿的时候虽然是凶点，但他凶的原因却是因为他疼咱，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就会觉得他掐你咬你的时候还挺刺激的，我们现在都喜欢被他狠狠地收拾！”
这不但中毒了，还他妈被人洗脑了，这妖孽不去搞传销还真是太可惜了！
莫二娃放下筷子，问：“翠翠，大长山岛和小长山岛都说你是他们的人，你觉得自己是哪的人啊？”
“俺哪的人也不是！俺们卖花女在哪都不被人瞧得起，所以俺们也根本没家！”
“以前你是卖花女，但现在你可不是卖花女，你得有个娘家啊！燕子、文玲、媛媛和小梅的娘家在不管岛，小英和雯雯的娘家在新金县，慧娘和玲子的娘家在东沟的獐岛和小岛村，你也得有个娘家才行啊！”
“那……”
“她们的娘家都是俺给安排的，那俺也给你选个娘家吧！俺觉得，你和俺之间的事儿既不是大长山岛跟俺的缘分，也不是小长山岛跟俺的缘分，而是整个长山群岛跟俺结下的缘。以后要是有人问你的娘家在哪，你就说俺家在辽南市群岛县人，长山四十个有人岛都是俺家，只不过俺为了离俺男人和俺的姐妹们找俺方便点，选择在大长山岛住。”
刘安使劲点头，道：“对对对！莫老大这话没毛病！卖花女不是花船老大，她们根本就没有母港，你们在这吹胡子瞪眼地争，就算是争明白了，人家田老板认么？”
莫二娃笑了笑，道：“各位把头们！话正好说到这儿了，那咱就趁着吃饭的功夫顺道聊几句吧！你们大伙儿还记得前几天那个先生渔汛吧？俺想问各位把头们一句，你们哪个岛、哪个村的船队能凭借一己之力将那个先生鱼汛完全吃光啊？”
刘安说道：“根据县渔业局的统计，那个渔汛最后光是卖鱼肝就卖了一万斤，别说是长山群岛，全中国任何一支捕捞船队都不可能把它收掉！”
“全中国没有任何一支船队把它收掉，为啥群岛县能把它收掉呢？”
“俺们是四十个岛的六十多个船队、三百多条船一起上阵啊！”
“如果长山四十岛都不把各岛、各村分得那么明确，大家都不争蝇头小利，而是团结起来组成一支船队去追逐更大的利益，那刘把头觉得这支超大规模的捕捞船队，是不是就成了咱中国的第一大船队了？”
莫二娃这么一说，在座的各位把头们都觉得有道理，一个个都闭嘴了。
莫二娃放下田翠站了起来，开始在餐厅里溜溜达达给大伙讲课，道：“为啥老祖宗规定规矩的时候，说把头只对本岛、本村渔民负责呢？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时候老祖宗们用的是帆船，从北面的大长山岛去南面的海洋岛，必须赶着夏天的南风去、等着冬天刮北风才能回，短短六十海里的航程要半年才能走一个来回，岛与岛之间基本没有什么联系，所以老祖宗定的规矩才只看到了自己脚下的那块弹丸之地！可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咱们用的机械船根本不受风力影响，海洋岛的人来大长山岛赶集，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整个长山群岛如同一体，这个年代还只看到自个儿脚下那一块地方，你们不觉得自己的眼光和心胸太狭隘，不觉得这不是咱海上爷们儿应有的气度么？”
把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愧疚，显然是被他说动了。
莫二娃坐到刚才吵架的那一桌上，左手搂着小长山干部的肩，右手搂着大长山把头的肩，问：“孙大哥，你知道俺觉得长山群岛谁最爷们儿呢？”
“这……肯定是柳叔或是柳把头，要不然您也不会住在他们那！”
“错！俺这趟来广鹿岛的初衷是为了洗皇帝温泉，不是因为跟谁的关系好！俺在这呆了这么多天，俺认为你们长山群岛最爷们儿的人就是邱老大！”
“啥？你说那不男不女的邱薇啊？”
莫二娃点点头，又站起来道：“春节没有外地船来打渔，邱老大带着九支花船队远航白翎岛赚回了小银鱼，赵把头不愿意收留十支花船队的男童，她就带着其他花船老大跟杨慧远赴深圳去找中国药王拿投资，想要建一个烤鱼片工厂给那些男童寻找出路。她虽然不男不女，但她却能打破‘同行是冤家’的老说法，凡事儿都想着别人，这种胸襟和气度是不是咱们海上爷们儿应有的气度啊？你们又有谁比他做得更好呢？”
众人这回彻底服了，柳小彬挠挠头，道：“俺插一句嘴啊！那天俺爹从其他船队手里抢到渔汛之后，俺们柳条村跟南台村和多落母的关系差点闹掰，但是俺们把渔汛分享给大伙之后，柳条村和南台村的人都在码头上帮俺们卸货、取肝还不要工钱。俺爷爷和俺爹事后说，这个渔汛要是不分享出去的话，俺们凭着自己的人力根本就没法趁着新鲜处理好六十四船鱼肝，俺们那次真就是即赚了钱又赚了关系，尝到了团结的甜头。用莫老大在船上叫俺的话说，这就叫同舟共济海让路，号子一喊浪靠边。”
莫二娃拍拍他肩膀，笑道：“说得好！看来小彬哥以后一定会比你爷爷和你爹更有出息！各位把头们，如果把改革开放带来的黄金十年看成一场大潮，那七九年到八四年是在退潮，八五年到八九年是在涨潮。咱们东北地区因为不在改革开放的试点区内，已经比南方人少赶了三年的海，现在潮水已经开始涨了，咱们要是还想利用这次永远不会再现的机会起家，那咱就要拿出围捕先生渔汛时候的精气神儿，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先合力把海滩上的金定子捡起来，然后再去研究这钱该怎么分！”
田翠都看入迷了，嘀咕道：“俺的娘啊！办事儿的时候要多坏就多坏，不办事儿的时候要多帅就多帅，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赵雯一笑，道：“这就是咱老大的魅力所在！姐姐们，听到老大说啥了么？今天晚上有田姐姐助阵，咱们九个人也一定要团结一心，争取把老大变回小蜜蜂，可不能再让他把咱们全摆弄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