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夜晚不仅无法陪在对方的身边，甚至连保持联系通话视频之类的都做不到——俞菲需要出席所代言珠宝品牌的一场时尚秀。
因为是业内领军的品牌，所以受邀出席的艺人非常多，几乎可以比得上小型的颁奖礼。苏炀本来也是在拟邀名单之列的，但由于他在当天还有电影场景需要拍摄只好作罢。
休息室的门由于刚才有工作人员不断进出的缘故变成了虚掩的状态，能隐约听到走廊里起起伏伏的喊话或者是匆忙的脚步声，不算安静，甚至可以用有点吵闹来形容。
凌晨三点左右就被从床上拉起来的俞菲此时是在是过于疲倦，脑袋沾到座椅后背那一刻便立即进入到混沌的状态，昏昏欲睡，自动过滤掉任何嘈杂的声响，任由化妆师在她的脸上涂涂画画。
不过好景不长，很快就门那边就开始响起琐碎的敲门声，都是刚到场的艺人过来寒暄的。
之所以刚才能偷闲一会儿，有俞菲不会做这些举动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到场的很早，结束外景的拍摄直接和制片团队移动到了这边。
俞菲手指摩挲着黑暗的手机屏幕，前齿不断在自己的下唇上轻轻啮咬着，眼神迷离又游移，典型没有睡醒的模样。可毕竟嘉宾逐渐开始到场，也会在休息室间来回走动，以睡颜迎接他们绝对不是好选择。
要不是碍于这是代言的站台工作，俞菲早就关门谢客了，反正她在娱乐圈里向来是以mypace著称的，对待前后辈热情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不是因为这代言啊……
从来没有如此后悔接下某个代言的感觉啊……
“你最近怎么总是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模样？”冷不丁从后方拍了下俞菲的肩膀，另一只手转过张椅子挪到她的对面，声音也随着距离靠近而压低，“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在感情上又受挫了。”
“难道不能盼望我些好事情吗？”俞菲无语地望着自己的经纪人，“我只是还没有清醒过来而已，也不知道是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把我叫起来，起床气几乎都要让你给磨没了。”
“那顾昱还要感谢我是不是？”廉姐一脸狡黠的笑容，满怀调侃地朝俞菲眨眨眼。
俞菲不想理会她的无聊段子，把视线重新投回手机上，想了想还是唤醒屏幕准备点开社交软件打发些许时间。刚好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轻轻软软的，好像是女孩子的力道。
廉姐和俞菲对视一眼，起身把座椅拖回原地，目光扫过的时候发现了俞菲在低头嘟囔又来了的口型，顺手给了她一记爆栗，“收工之后我们去吃圣诞大餐好吧，精神一点。”
说话的语气让俞菲感觉她仿佛就是不听话的小学生，十分无语地挑了廉姐一眼。
这次进门的是最近风头很强劲的某位小花旦，和蒋璐一并算是新生代的领军人物，长相风格和蒋璐却完全不同。蒋璐偏向于软萌的路线，而这位小花旦属于明艳派的，摄人心魂的美丽。
但不知道为什么，俞菲在寒暄期间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抱有敌意，毫不掩饰的敌意。
在她离开后，廉姐略一皱眉，嘟囔了句不对劲，然后掏出手机戳戳点点好像在确认什么。
俞菲朝着她的手机屏幕一瞥，发现似乎是出席名单之类的表格，好笑地碰了下廉姐的手肘，“人已经出现在这里，有没有受邀都无关紧要了。”
廉姐点点头收起手机，但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了，心事重重的感觉。
俞菲不清楚这位小花旦为何会让一向冷静的廉姐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嗯，态度的确是稍微有点奇怪，没记错的话合作过的导演曾经顺口提到过她，说是个人品性格都很不错的小姑娘，假以时日一定会在娱乐圈中闯出番天地的。
如今倒是有了一席之地，可怎么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好呢。
俞菲摇摇头，心说不会这小姑娘其实不大喜欢自己，是被经纪人强硬逼迫过来打招呼的吧？表现得和她平时在其他人面前很是相似。
可她是因为已经达到了某个可以无视掉一些人的高度，这位小花旦很显然远远没有爬到那个坡度，骄傲自满的未免太过早了些。
之后又是几批人来几批人走的寒暄，空档的时候俞菲和小迪谈到刚才的画面，忍不住敲着脑袋问小迪说我和那位小花旦是曾经有过什么恩怨么。
小迪抱着瓶水满脸无奈，“俞菲姐，这应该问你自己吧……”
俞菲抿抿唇角，也清楚这问题愚蠢无比，可就是想不通她什么时候还在新生代给自己树立了敌人。
站台结束后是例行排队，俞菲一直对这种东西没有丝毫的兴趣，可作为已经露面的代言人不得不出席这场圣诞节的狂欢。
头好疼。
听着台上某位嘉宾自以为很帅气的摇滚演奏，只感觉每分秒待在这里都是浪费。
俞菲尽量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最外圈，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时偷偷溜到会场的偏侧阳台上吹风，虽然温度不高，夜风也带着凉意，但对她来说远比会场里面要待得舒服。
但独处的时间没有维持很久，这块小小的地盘很快闯入个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这是什么情况？现在说话的语气态度怎么和之前有那么大的出入。
俞菲表面上波澜不惊地应付着她，心里确实有所波动，让她忽然想主动深入了解的，这位小花旦还算是近年来头一个。
后来话题也不知道怎么扯到了恋爱方面，小花旦挂着浅浅的酒窝笑得很甜，“俞菲姐有喜欢的人吗？”
“诶？”愣是平静淡然的俞菲也着实被这问题吓到，心说难道现在的孩子都如此不见外么。
“有吗？”
“没有。”
和这位连最基本的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敷衍的回答其实都不用给。
听了俞菲干脆果断的回答，小花旦也只是耸耸肩，把始终握在手中的热饮全部喝下去，然后随手将杯子放在栏杆上，微笑的表情中似乎带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俞菲扫了扫在栏杆边缘摇摇欲坠的杯子，抬手把它拿回俯身的放在地上，“很危险。”
那位小花旦歪了歪脑袋，十分纯良的样子，“俞菲姐想不想问问我同样的问题？”
望着她波光潋滟的双眸，俞菲心里泛起了嘀咕，如果回答不想的话，这个小女生会下不来台吧，虽然现在的场景里只有她们二人而已。
她从来不愿意去揣摩不熟悉的人的心里，几乎是霎时间便生出了几分恼意，不希望和她继续纠缠下去。
可在正厅里有那么多无时无刻盯着的娱记，尤其多半是注意到了她们在阳台上小叙，只留下一人在这里实在不太好，恐怕会有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编辑书写出一部年度大戏。
如今最不想的就是引起狗仔们的关注，存在感在娱记那边越低越好，否则她和顾昱的地下恋情早晚有天会因为甩不掉的狗仔的穷追猛打而曝光。
不愿恋情曝光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工作需要或者定位之类的，她和顾昱是自由恋爱，也不惧怕会翻飞的流言蜚语，至少无视掉这些的自信她还是有的。
唯独不能接受的一点就是因为和顾昱的恋情而被抹杀掉的东西——一旦恋情曝光，顾昱的身家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挖出来，随之化为泡影的就是她这些年的努力。
俞菲深知舆论的可怕之处。
她一言不发，有种难以言明的情感突然在心中翻涌而过，无法辩明。
大约是见俞菲沉默过久，小花旦又唤了声她的名字，重复了便刚才的问题。
回应她的是一声短促的笑，然后小花旦看到了面前的女人在摇头，好像还有转身要走的意思。她下意识地咬唇，然后抓住俞菲的裙边拖住她的脚步。
俞菲微微皱眉，“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花旦挠了挠下巴，留下细微的红印，但此时她双颊的颜色甚至还有深于划痕，“我喜欢苏炀哥。”
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俞菲用余光可以察觉到她有些发颤的手指。之前闲暇时看过她主演的电影，至少这样过于自然的演技还没有被磨炼出来。
唔，苏炀貌似从来没有和这小姑娘有过任何交集啊，是怎么惹上桃花的？
俞菲甚至有一瞬都发自心底的觉得苏炀应该感谢那场临时通知的补拍，否则他在场的话大约要亲手碎掉一颗年轻女生的恋爱梦想，挺残忍的。
虽然拒绝人告白这件事俞菲也没有少做，不过换成女孩子来说果然还是要残忍了些。
可也正是苏炀那家伙没有出席的缘故，她眼下才不得不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吧？天知道这位小花旦脑子里都是由什么结构组成的，喜欢苏炀跑来说给她听。
难道认为她是在追爱道路上的强劲对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