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卿被黑衣人架走之后,郭大顺从二楼赶了下来,一边问我怎么回事,一边还在往身上套衣服。要换了平时,我第一反应一定是不管具体情况是什么,必须马上糗他和水无烟。但现在我没有这个心情,也没有这个力气。
让那黑衣人狠踹的这一脚,引起了原本在各种杂事一涌而来时被我所忽略的痛感,此时我蜷缩在地上,痛得满头大汗,不仅是肚子,还有肋骨、手臂、手腕,甚至是肩膀和头。
我这才想起来到白仲卿家里之后,我连手上被何东撕下一块肉的伤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大概这也是为什么陈定在怒火之下还能好好听我把事情说完,我现在的模样估计惨得很可观。
郭大顺赶到我身边,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呻吟着让他先别动我,等我在地上缓缓。陈定也过来了,他似乎之前去了趟厕所,这才没在第一时间拦住那些黑衣人。
见我脸色难看,陈定一下就慌了,迭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躺在地上,指着大门喘道:“白……白仲卿……有人把他带走了……咳!追、快追……”
郭大顺和陈定一听,立刻就抢出了大门。水无烟随后赶到,把我从地上搀起来,在得知情况后让我别急,先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和我一起等郭大顺和陈定回来。
见我痛得说不出话,水无烟皱眉道:“你们男人是没有女人在一边就不知道处理伤势了吗?”说完,她站起身去提了急救箱过来,掀开箱子拿出酒精棉球蘸满双氧水,让我忍着点,然后拉过我受伤的手,一下就将棉球按在了已经沾满灰尘的伤口上。
我痛得倒抽一口凉气,水无烟嗔怪:“知道痛?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先处理一下伤口,是不是我不在李小墨不在何东不在,你就准备放着不管了?竟然连用清水冲一下都没想过,再这么下去,严重感染你就等着截肢吧小鬼。”
水无烟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全,思维在“李小墨不在”那句话里就截止了。我的精神状态真的有点问题,我想,不知道是因为丢过脑子产生的影响,还是我残损的魂魄被尸气入侵产生的影响,这种情况让我没办法冷静清楚地处理所有迎面而来的问题。
见我不说话,水无烟也不说话了,清理了伤口后又用裹过云南白药粉的纱布进行包扎。
几分钟后,郭大顺和陈定回到了大宅,水无烟问怎么样,郭大顺摇了摇头道:“追不上,车子速度太快。”
陈定道:“反侦察能力还挺强,车窗全是黑玻璃,车牌号也挡住了。但是这种车上不了大路,交警队不会放着挡号牌的车在路上跑,所以这丫的应该不会进城,大概会往郊区走。”
我点点头,感觉自己稍微缓过来了,这才想起白仲卿是这一窝高人里最能用手机联系上了一个,忙道:“我给白仲卿打个电话,他的手机应该在身上,说不定对方会接电话?”
水无烟却摇头:“不合适,按照你所说的情况,那批人好像对这小帅哥的家很了解,他们这趟来掳人,必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目的,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会接听电话,我倒认为通过手机定位尝试找他的位置更科学一些。”
虽然从一个女师嘴里听见“科学”两个字有点别扭,但水无烟说得没错,只是我们这拨人里没有骇客类型的人才,不借助外力没办法通过手机定位到白仲卿。
陈定琢磨了一阵道:“这样,我回队里一趟,通过天眼追查那辆车,虽然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但各条路上都布着电子狗,总有机会锁定他们。”
我同意陈定的说法,想了想,又补充道:“定子回交警大队,我去找邢国强,看看能不能借助刑警队的科技能力定位白仲卿的手机。”
水无烟看了看表,一算时间道:“今天早上我已经卜过一卦,知道你们能逢凶化吉,才依照卦象显示的'出路'时间却接你们,二十四小时内再算卦,准确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所以我帮不上什么忙。我就留在这里,何东和李小墨还在休息,需要人照顾,我留下来最合适。”
“那萧晨,我和你一起去刑警大队。”郭大顺道,立刻被我否决了。
“我一个人去没问题,现在小墨重伤,何东那丫头也疲惫得不行,这里总得留一个能扛事的,万一那些黑衣人再回来,不可能让水无烟一个人应付他们吧。”
郭大顺琢磨几秒,水无烟也劝他留下照应,不然所有男人都出去了,一屋子目前都没什么战斗力的女人团在一起,出点什么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郭大顺直只得答应留下,水无烟又问我身体情况怎么样,能不能吃得消,我让她从急救箱里找了几片止痛药,草草吃下权以应付体内的伤痛。
这拨人里,我和陈定跟邢国强算是略有交情,虽然加上误抓陈定这事,邢国强还欠陈定一个“人情”,如果陈定去找邢国强请他帮忙,应该会更方便。但陈定要去交警大队,剩下的人里只有我适合和去和邢国强沟通,所以我必须得去,疼的半死也得去。
分配好任务之后,我准备和陈定立刻出发,水无烟却硬要我去找白仲卿的衣服换上,我问为什么,她拉我到穿衣镜前一看,就见我蓬头垢面、眼圈发黑、浑身是血,这模样要是突然出现在刑警队,指不定让人以为又有什么大案子发生了。
即便刑警大队的警察们不觉得奇怪,出门车都不好打。
我只好去洗了把脸,一边希望有点洁癖的白仲卿千万见谅,一边随手抓了他一套运动服换上,这才和陈定出了门。陈定马不停蹄赶往交警大队,我则先给邢国强打了个电话。
“喂,邢队长吗?”
“是我。”那边,邢国强的声音一贯的充满威严,“萧晨,怎么了?”
“邢队长,你现在在刑警大队吗?”
“我在。哦,对了,你朋友已经洗清了嫌疑,现在应该跟你联系上了吧?我这边实在忙得晕头转向,也忘了跟你说一声。”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揉了把眉心道,“今天打电话给你,不是想问陈定的事,我有些线索要爆料,很可能和食脑案有关。”
“真的?!”
“对,我现在立刻去刑警大队找你,把具体情况跟你说一声。”
“行!你来,我就在队里,我跟门卫说一声,你到了签字进来就行。”
电话对面,邢国强的声音显得有些亢奋。我知道食脑案已经把他折腾惨了,估计现在在刑警大地,忙的就是这个惨案,现在一听我可能又相关线索,当然会兴奋。
我并不知道掳走白仲卿的这伙黑衣人究竟是谁,是不是真的和食脑案的幕后操纵者有关,我现在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套邢国强帮我找到白仲卿。
如果没有这层套路,我突兀地让刑警大队帮我定位一个人的所在位置,别说我和邢国强没什么太大的交情——虽然在活人墓咱们互相过了命、经历生死危机,但人那也是因为工作原因被牵扯进去,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而我更没有就过他的性命,毕竟最后解决一切的,是李小墨、白仲卿和郭大顺他们——就即便我和邢国强交情够深、关系够铁,私人动用政府资源,以邢国强一身正气的个性来看,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他如果答应帮我,也会非常为难。
所以我倒不如扯个由头,一来方便我借用警力,二来也让邢国强有调动天罗地网的理由,不至于落得双方都十分尴尬。挂断邢国强的电话之后,我马上乘车前往刑警大队,穿过两道关卡进入大队大楼,径直到了邢国强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邢国强才从一堆案例文件夹里抬起头。一见是我,邢国强立刻让我进屋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起身关了办公室的门,给我倒上一杯水后也在一旁坐下,向我道:“萧晨,你别糊弄我,你真的有食脑案的相关资料?”
“我不知道这信息和食脑案是不是有必然的联系,但我认为二者之间关系不浅。”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给自己定神,以保证表情足够的严肃,“邢队长,我知道你一直认为这件事很可能是超自然力量造成的,现在我告诉你,的确是这样。”
邢国强皱起眉头,我也不等他发问,将我丢了脑子到找回脑子,再到白仲卿击退那只飞僵我们得以逃出生天的一系列事情,去掉枝叶和不必要的一些东西,精炼且快速地向邢国强讲述了一遍。邢国强越听眉头越紧,脸上时时泛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只好一边说,一边将身上各种伤口给邢国强看,让他相信我的确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