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明白了白仲卿的意思,不是贱鬼,那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就是那个我们一直没碰见过的——富。
果然白仲卿道:“答应帮你找你心……”在我的强烈眼神暗示下,白仲卿终于换了个词,“心里惦记的朋友之后,我起盘算过这活人墓里的成分构造,贱鬼是怨念最深的一只,相对力量也就比其他恶鬼要强,但最麻烦的,是一个富商恶灵,那富商生前就是精钻人术的好手,家财万贯,死后对权财的贪恋仍然没能终止,这贪欲促使他化成魑鬼,又在普通恶鬼之上。要彻底破除活人墓,就必须杀了这一只。”
李小墨突然道:“起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们的朋友——除了那个猎鬼人——其他两人应该都落在魑鬼手里。你们杀了它这么多手下,你们觉得它会对你们的朋友做些什么?”
听白仲卿这么说,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邢国强还好说,人就是沙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可要是陈定被严刑拷打一不小心撑不住……陈爸陈妈不剥了我的皮做马桶垫才怪。
我眉头一紧,就问白仲卿:“你能算出这么多,能不能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白仲卿摇了摇头:“起盘需要时间和工具,这里什么都没有。”
李小墨却将长剑一抖:“现在发慌不是办法,如果那恶鬼真像你所说的精钻人术,我们一乱,它立刻可以趁虚而入。先找到郭大顺,联合大家之力再想办法。”
白仲卿看了李小墨一眼,点头同意。靠着李小墨对阴邪之力的本能感受,我们在黑暗里急行了一阵,终于和同样也在找我们的郭大顺汇合。郭大顺也和我们经历了相同的幻境,但一问下来,好像就我最没用,是让白仲卿抡耳光打醒的,李小墨和郭大顺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出来的。
我有些尴尬,还说进来救人,自己不让别人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找到郭大顺,想要找出恶鬼所在就容易了很多,他那一招血花定位真不是盖的,一找一个准。不过就在郭大顺准备抹血上尺的时候,白仲卿却突然低喊了声“来了”。李小墨第一个反应过来,长剑打出剑花将我们团团护住,四面黑暗里登时阴风大作,四个黑影眨眼间出现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我定睛一看,南面是那旷工的鬼混——贱鬼,西面是曾上过邢国强身的贫鬼,东面是个年轻男子,北面却只是一团黑影,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容貌,不用说,就是那个富。富鬼脚边,躺着两个昏迷的人,正是邢国强和陈定。我忙上下扫了一眼,没看见他们身上有什么伤,但保不齐魂魄受损,那更麻烦。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很讨人厌的法子,”李小墨抡着剑花,冷眼看着背面漆黑一团的影子,“结果竟然是带着手下直接杀上门,你不会真以为凭你那点能耐,能把我们通通斩杀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吧?”
黑影晃了晃,一阵尖而短促的笑声传出,听得我心窝子跟猫挠似的,那富鬼就开口了,嗓子尖得像太监:“我不用杀你们,我只要留下一个人就够了,哈哈哈哈。”
一听这话,其他三人竟齐刷刷看向了我,我一愣,心说怎么回事,就我一人没听明白那恶鬼在说啥?郭大顺率先转开视线,一面警惕着他那个方向面对的黑鬼,一面道:“别做梦了,人不会给你,魂不会给你,宝贝也不会给你。”
我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屠夫跟顾客谈不妥价钱吵起来了,我还死乞白赖地躺着,哪边的忙都帮不上。没了铜钱,只有已经不再具备力量的紫竹针,我大概真的就是这群能人的绊脚石。
那富鬼哈哈大笑,尖锐的声音直刮在我耳膜上,让我在自卑之下越发烦躁起来,白仲卿一打我肩膀,低声道:“堵住耳朵,它在影响你的残魄。”
白仲卿这话声音很低,应该只有我听见了,李小墨和郭大顺都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眼前的厉鬼,没顾得上我俩。我忙按照白仲卿说的拿两手塞住耳朵,隐约听见富鬼道:“想要击溃你们太容易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team,人心不齐,空有力量有什么用?”
我心说这鬼生前是搞传销的吧?还没往下深想,除了富鬼,其他三个厉鬼已经闪身向我们扑来。郭大顺率先和黑鬼交上手,利爪和伏魔尺在半空打出乒乓脆声。白仲卿没出手,在贫鬼冲他扑来时,他只是以之前那样极快的身手闪躲。我这边儿应付的是男鬼,但还没等我祭出紫竹针,李小墨一拉我胳膊将我扯开,长剑斜扫,冲着那男鬼就对了上去。
一交上手,我们原本背靠背的固定阵型就乱了,四个人很快被向不同的方向冲开。我想去帮李小墨,但她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别说恶鬼,我都近不了她的身,根本是有心无力。至于郭大顺那边,双方速度都极快,几乎打成一片残影,我要是贸然冲进去,估计反倒会打乱郭大顺的节奏。我唯一能帮的,就是白仲卿,但看他游刃有余地闪躲,我又不知道这时候上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只是几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我耳边就传来了富鬼的笑声。
我大惊,忙旋身往后退,却见富鬼掐着陈定脖子将他高高举起,向我阴阴笑道:“萧晨,咱们做个交易吧。”
“放开定子!”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自然会放了他,还会安全地把其他人都送出去。”
我皱紧眉头,攥着紫竹针的手在暗暗发抖。陈定还没醒,但脸色已经开始难看,眉头也越皱越紧,我手心都捏出了湿汗,向那恶鬼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要你,永远留在这儿。”
我一时有点无语,虽然这话联系上下语境是挺可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应该是山大王跟压寨夫人之间的台词。我摇了摇头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摸出紫竹针向那恶鬼笑道:“对不住,不爱你这儿的伙食。”跟着也不等那恶鬼反应,蹬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富鬼见我向自己冲来,吐出一声蔑视的冷笑,我就听黑暗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心里一凉,脚下步子立刻就减了速度。果然没等我冲到富鬼跟前,在它身后的黑暗里突然就扑出了两只食尸鬼!我握住紫竹针一下扎进一只食尸鬼眼里,只听“噗”的一响,那怪物像是气球被戳破了似的,竟然迅速瘪了下去。我如法炮竹,再去攻击另一只,却见富鬼身后的黑暗里开始大量蹿出食尸鬼,奔着我像饿狼见了肉似的杀来。
我一脚踢开一只食尸鬼,冲李小墨大喊:“小墨!救定子!”同时一面拿紫竹针扎食尸鬼,一面向着富鬼冲去。
李小墨听见我这边的动静,长剑在手上一抡,两手握住剑柄高高跃起,一剑扎进已经被她揍趴下的男鬼体内。那恶鬼哀嚎着扭曲一阵,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李小墨这才提剑向我冲来,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黄符,咬破食指在符上一点,大呵一声将黄符甩出。
黄符在半空一下爆炸,变成一团火球冲着富鬼攻来,富鬼正要挥手打散符纸,我却已经冲到了它跟前,拿起紫竹针向着它举着陈定的手扎去。紫竹针穿透黑雾扎上一坨软柔,那富鬼怪叫一声,也顾不上符咒,扯着我头发将我抡飞了出去,而此时符咒已经近在富鬼眼前,他根本来不及遮挡,被火球一下贴上面门,瞬间将它身上那层黑雾烧得一干二净,露出个身材消瘦得跟竹竿似的50来岁男人。
黑雾消散,黄符催出的火焰却还没完,随着又一声爆炸声,火球在富鬼脸上炸成无数细小的颗粒,富鬼“啊”出一声连忙退了好几步,手一松,陈定登时软倒在地上。我忙扑上去把陈定拉到身边,却被食尸鬼团团围住,李小墨已经和富鬼交上了手,根本无暇来救我。我扶起陈定,把他用力向包围圈外一推,同时握着紫竹针回手,一下就扎穿了我身后一只食尸鬼的脑袋。
陈定摔去包围圈外,我却被食尸鬼抱住大腿撂倒,紫竹针险些脱手。我紧握紫竹针在身前不停地来回挥舞,大喊急急如律令滚滚滚滚滚,突然感觉肩膀一紧,一下就被人拉了起来。我扭头一看,果然是白仲卿。之间白仲卿两手机翻出数个法印,还是顶着那张吊炸天的脸,冲我道:“等着给你看好戏。”
说完,白仲卿最后一个法印结成,他两手一番,摊掌向下一压,只听空气里“哔啵”一声,一股大火竟然在白仲卿手心对应的地上猛地炸开。我哎哟一声,高手啊。白仲卿一出手,我就跟看电影大片似的,不是武侠片也不是惊悚片,就是科幻片。
白仲卿猛地一脚踏地,火焰被震得一摇,熊熊燃烧成了巨大的火球,边缘处都能将靠近的食尸鬼烧成黑灰。那富鬼眼见我身边有个这么厉害的,振臂呜哇哇怪叫一阵,那群食尸鬼像是得了什么命令,原本已经后退的鬼怪,下一秒却不要命地向我和白仲卿冲来。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