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的捧花原本是想抛给盛骄阳的。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最终捧花落在了丽塔的手上,这可把丽塔乐得整个婚宴上都笑得合不拢嘴,帮林娜挡酒喝酒那叫一个爽快,一个顶了数个,其她伴娘都没了用武之地。
回到酒店,盛骄阳回想起抢捧花这幕还觉得好笑,当时林娜特意确定了她的位置才转过身去抛花的,不想那会丽塔正蹿来蹿去刚好蹿到了她前边,然后林娜的捧花被抛过来后直直掉到了丽塔的手里。
“我觉得丽塔以后的结婚对象一定是个特别壮硕的男人,不过丽塔自己却是喜欢高高瘦瘦的,还记得以前在学校,她看上的全是那种类型的男孩子,可惜没有一个受得住她。大家可怕和她吵架了,因为她从来都只动手不动嘴。”
说到最后一句,盛骄阳忍不住乐了。
沈致宁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自己也端着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听她讲青春时期的那些趣事。
盛骄阳也是少有的提起了以前的事情。
她,林娜还有丽塔直到中学毕业,她们三个还被大家称为铁三角,从她和丽塔转学过来然后认识了林娜后,她们三个经常一同出入。
起初盛骄阳纯粹是因为丽塔有着一身怪力气,想在学校找个能防身的保镖才有意和丽塔交好,后来相处久了自然就把这个虽然暴脾气但性格挺直爽的妹子当成了朋友,在丽塔无形中保护了她和林娜的同时,她也帮丽塔化解过很多次被记过的危机。
有些被丽塔胖揍过的人怀恨在心,就想引导丽塔犯错被学校记过,一旦记过三次,可就要被学校无条件劝退了。丽塔冲动又喜欢动手这个性格大家都知道,于是那些人就想着各种激怒丽塔的法子,比如语言上的挑衅,或者故意把水啊什么的往丽塔身上倒,企图惹怒丽塔让丽塔在有监控的地方主动揍人,从而留下证据让学校记过。
听完盛骄阳带着两个小伙伴与学校里那些小太妹们斗智斗勇,沈致宁突然说了一句:“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挺呆的。”
盛骄阳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她咳了几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瞅着沈致宁,反问:“我小时候哪里呆了?大家都说我可机灵了。”
沈致宁放下杯子起身,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她坐的沙发的两边扶手上,说:“你不呆,会天天跟在我身后?”
“我那不是还小么!小孩子就喜欢跟在大孩子身后玩。”盛骄阳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老是爬我床上来,掀我的衣服,就为了看‘心口上的伤疤’,后来杨姨都说了,这是一道无形的伤疤,你还是会来掀我的衣服做什么?”
盛骄阳张了张嘴,有点无言以对的感觉。
沈致宁抬手,将她搁在身前的水杯拿开放圆桌上,勾起了她的下巴,眼里带笑地问她:“难不成,那个时候你就想和我亲近了?”
“致宁哥!”盛骄阳瞠目结舌。
“你还记不记得,我走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沈致宁的神情却是认真了起来。
“你走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盛骄阳一脸迷茫,“那个时候我才七岁多,我哪里还记得那么细节的东西。”
“那你还记得什么?”沈致宁微微眯眼,眼神透着几分危险。
呃……盛骄阳哪里敢说她记住的全是不好的,比如沈致宁是如何欺负她的,比如自己又是如何傻乎乎地跟在他身后当个跟屁虫的,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跟个受气包似的任由他欺负,也忘了后来他走出阴影后的相处细节。
“我记得——”盛骄阳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你是个骗子!”
“什么?”沈致宁错愕。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说过以后你会保护我的,可是我妈妈去世你没出现,我被人诬陷你没有出现,我无家可归了你也没有出现。”
她终于想起来了,离开瑰金庄园被外公带去意大利的那个晚上,她蒙着被子哭了。
盛骄阳说完就沉默了下来。
沈致宁也沉默了,他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一想到那个时候她的无助孤独,心脏就一阵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阵阵生疼。
“时隔五年再次见到你,那个时候你正踩着一个人的手,那一幕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听说你废了那个人一只胳膊。”
她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你已经变了。”
后来,她就开始怕见到他。
再后来,她跟着林娜回家,见到了林衍,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林衍身上。
这真是个让人愉快不起来的话题,盛骄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沈致宁起身,他走到落地窗边,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景色,满目风光但却没有入他的眼,他的神情显得十分的沉重。
“那个时候刚刚回来,脾气没有收住,对不起,吓到你了。”他语气很平静地说道。
盛骄阳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那几年你去哪里了?沈爷爷说你求学去了,可是求学会连人都联系不到吗?”
“去了很多地方,跟着商船横跨过大西洋,去过非洲,也去过西伯利亚。”
他说得很简单,只说了几个大地名,但盛骄阳却是对细节隐隐有了猜想,再次见到时他那一身戾气显然不是凭空来的,那几年他身上必定发生了很多对于她来说想都不敢想的残酷事情。
盛骄阳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搁在他肩上,转移话题道:“那年你走的时候,我对你说了什么?”
她记不住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说的应该只是无心的话,她好奇的是她曾经到底说了什么,让沈致宁记到现在。
“你说,你长大后一定要嫁给我,让我早点回来。”沈致宁的语气轻松了很多。
“不会吧,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该不会是致宁哥你在哄我吧?”
“反正你已经忘记了,既然你说我在哄你那就是在哄你。”
听他这么一说,盛骄阳反倒是相信了,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说出这样的话,难怪她妈妈留给她的遗言里说,希望她和沈致宁在一起。
兜兜转转,还是转过来了。
“你……”盛骄阳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致宁转过身,与她面对面相视,说:“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那你后来见到我也没有表现出那个方面的意思啊。”盛骄阳也是纳闷,如果他那么在意她说的那句话,那他为什么没有表示过,而且每次见到她都一脸的深沉,搞得她心里毛毛的,怕自己哪里惹这位爷不高兴了。
“我没有表现出来吗?奶奶送你生日礼物,派别的人去送就好了,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我会大老远就为了帮别人跑腿送礼物给你?”
盛骄阳语噎,她突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他有意,后面那几年也不会每年都跑来转交安迪奶奶送她的礼物。
她又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之前在林家老爷子的寿宴上,沈致宁有对林衍说见过他,她记得当时他的原话是“有一次我被委托去给骄阳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在她身边见过你”,她不记得沈致宁和林衍有碰面,但确实有她刚和林衍分别回自己的屋然后又见到沈致宁的时候。
所以,那个时候沈致宁应该知道她喜欢林衍的事了,只是以他那霸道的占有欲竟然只是默默地看着,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衍他那个时候接受了我的感情,那你是不是也会那样以旁观的姿态看着我们在一起?”盛骄阳眨着眼,特别好奇地看着他。
沈致宁只是看着她,没有作答。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如果是那个时候,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就好。”他说道。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那个时候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相处的时间基本没有,除了短暂的交流,剩下的全是年少时候的记忆,但是记忆里的她还是个孩子,他虽然是喜欢她,但并没有到那种你只能和我在一起的想法。
可是现在则不一样,他们有在一起生活过,她已经无声无息融入到了他的生活里,如果缺了她,就会感觉生活不再美好了。
“那现在呢?”盛骄阳眉眼弯弯,笑着追问。
沈致宁的左手抓住她的右手,十指相扣抬起手来,两枚戒指闪闪发亮。
“我们在耶稣面前发过誓的,以后不离不弃,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不对啊,我记得誓言是说直至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
“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会葬在一起,生生世世。”
盛骄阳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扑哧笑出了声来,乐道:“致宁哥,你是不是背了我的台词。”
她记得她接下的一个剧本里就有一句这样类似的台词。
“笑我?”沈致宁凑近她。
盛骄阳笑着要跑开,却被他那只十指相扣的手给带了回来,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含住了她翘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