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病的极快,根本毫无预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倾巢而出,皇后的病却丝毫没有好转,安锦瑟如今协理六宫自然要去坤宁宫,皇上是上朝的时候听闻此事,也急急忙忙的跑去朝阳宫。
皇后毕竟是国母,生病这等大事自然没有人敢含糊,皇上虽然不喜皇后作风,可是到底是他的妻子,一时也十分着急。
皇上一着急,太医自然更是着急,一壶一壶的熬着药,把脉的把脉,观脸的观脸,望闻问切能用的都用上了,能想到的法子也都想到了。
偏偏皇后病的十分奇怪,身上根本没有病症,只是胸口狠命的疼,皇后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打着滚喊着皇上。
皇上也着急的很,坐在床边握着皇后的手,:“皇后……你坚持坚持……”
“皇上……疼……疼……皇上……”皇后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隐隐有些发青,可是任是太医一齐上阵,皆是查不出病症。
“一群废物,到底何事?”皇上也生气了,众太医吓得跪到在地浑身哆嗦。
安锦瑟细细瞧了瞧,:“颜太医呢?”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太医道,:“回禀安妃娘娘,颜太医家中有事今日并未前来。”
“去请。”洛麟吸一口又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后,:“皇后,忍着些,朕在这里。”
皇后又哭了半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皇上。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话的正是方才回安锦瑟话的老太医。
洛麟有些愠怒,:“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说。”
“老臣觉得皇后娘娘这不像是病。只怕……只怕是宫中有人行厌胜之术……”
洛麟脸色腾地一青。
“老臣入宫年岁多些,还记得当年先皇在世之时洛太妃曾受过此术,当时反应与皇后无异,臣斗胆……”
“来人。”洛麟声音阴沉,扫了一眼老太医,:“彻查后宫,找出厌胜之物朕重重有赏。”
安锦瑟听到洛太妃时已经心猿意马,在看到皇上表情的时候方知大事不妙,皇后此次绝非是什么病症,必然是为了除掉自己。
安锦瑟身形有些不稳,婆娑适时的扶住,旁人都在看着皇后并没有人注意到安锦瑟,婆娑清楚的感觉到安锦瑟的手在发抖,婆娑自然明白为何,若是查出东西在朝阳宫……
一切都完了。
老太医找出根结所在其他太医便都退了出去,皇后早就昏死过去,脸色越来越青,坐在一旁的皇上拳头越握越紧,安锦瑟甚至敢断定,若是此刻在朝阳宫中搜出这样的东西,以后的路……
香台上的香一根一根的燃着,宫人换了一次又一次,坤宁宫中的空气十分压抑,除了皇后偶尔呓语几句,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安锦瑟觉得这种煎熬比杀了她还痛苦。
婆娑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朝阳宫,千万不要是朝阳宫……
宫人换第七柱香的时候大批侍卫赶回了坤宁宫。
领头的人走进屋子,跪地,:“回禀皇上,查出来了,”
安锦瑟觉得自己的心提到嗓子口,却听闻领头人道,:“含香阁。”
安锦瑟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还好……还好。
婆娑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安锦瑟抬头,却看到洛麟眼中倏地闪过不舍,安锦瑟心一动。
皇上不开口,屋子静极了,大气都不敢出,安锦瑟突然明白,皇上竟然是有情的,至少,此刻,他不知所措。
安锦瑟甚至悻悻的想,若是自己,他是否会痛苦许多。
“皇上……疼……皇上……”皇后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十分可怖,洛麟浑身一震,:“将糠嫔软禁含香阁,任何人不得出入。”
安锦瑟无心在看皇后的表演,带着婆娑出了房间,门外的侍卫给安锦瑟让出一条道路,安锦瑟走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低声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搜出的东西。”
那侍卫垂着腰,:“回禀安妃娘娘,是在含香阁。”
“谁的房间。”
“糠嫔娘娘的房间。梳妆台下的第二个暗格,那针扎在娃娃的额头和胸前,十分恐怖。”
安锦瑟没在说话带着婆娑走了出去,走出坤宁宫,安锦瑟觉得身心乏力,抬头看看天,冬日的暖阳就算热烈,依旧暖不了人心。
安锦瑟叹口气,她谋划这么久,居然没想到皇后居然拿自己做赌注,看皇后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假的,皇上何等聪明更何况有洛太妃一事,皇上对此种反应何其敏感,其实方才进去之后皇上已经有些明白,不过是希望得到太医肯定罢了。
“主子。糠嫔……”
“保不住。”
婆娑心里一咯噔,安锦瑟这话说得利索,想都没想,直接就接下来,说出之后,就连安锦瑟都吓了一跳。
安锦瑟叹口气,是的,保不住。
安锦瑟回到朝阳宫坐立不安的等了两日,皇上解了皇后禁闭,命太医轮番守着皇后,连着三日,皇上独自宿在乾清宫,未诏寝任何嫔妃。
呆到第三日的时候,安锦瑟有些坐不住了,皇上迟迟不下命令不是个好事情,若是无关痛痒的罪名皇上早就下令了,越是拖下去越说明他的决绝。
安锦瑟写了书信给父亲,当夜重德便进了宫,重德轻功了入宫十分容易,见到安锦瑟一脸着急,:“大小姐,鸾凤……”
安锦瑟无暇安慰重德,接过重德手中的信,丞相只写了几个字,去找涟妃。
安锦瑟深吸一口气,她竟然忘记了涟妃。
看完信之后安锦瑟舒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重德,轻声道,:“鸾凤此番遭皇后陷害,只怕凶多吉少,你若是有心,大可趁无心之时前去瞧瞧。”
重德点点头,眼圈微红。
第二日,安锦瑟去了涟妃宫中。
金和见到安锦瑟丝毫没有惊讶,反倒是一副你怎么才来的样子,安锦瑟心里一暖跟着金和进了殿。
涟妃的屋子里点着藏香,闻起来十分好闻,脑子精神许多,似是有些醒脑的作用,安锦瑟只觉得原本有些紊乱的心神都安定了下来,涟妃坐在房中裹着裘衣喝着汤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不似前日那么精神,像是得了风寒,偶尔有些咳嗽。
安锦瑟请了安坐到涟妃身旁,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涟妃又咳嗽一声摇摇头,:“没事,你今日来想问什么?”
安锦瑟有些尴尬,:“姐姐知道了?”
“糠嫔如今遭了这样的事情,你着急自然会来,我也只是猜测,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想必也是得丞相指点吧。”
“姐姐与父亲认识吗?”
涟妃点点头,:“不提也罢,如今能遇到你也是缘分。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
安锦瑟点点头,“糠嫔还有救吗?”
涟妃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抬眼看着安锦瑟,:“你想救吗?”
“自然。”
涟妃放下杯子,:“本宫与你父亲也算是旧识,你今日既然来了,便是信任本宫,糠嫔,是你妹妹吧。”
安锦瑟猛的抬头,却见涟妃眼中坦然,心里有些纠结,此事知道的并不多,除去硕夫人与丞相也只有安锦瑟知道,就连家中的几位姨娘都并不知晓,涟妃却知道此事,安锦瑟一时有些无措,两只手紧紧的拽着帕子。
涟妃淡淡一笑,:“本宫的兄长是赫连将军。”
“啊?”安锦瑟惊讶的看着涟妃,涟妃竟然是赫连将军的妹妹?赫连将军张云鹤与丞相关系非一般,与安锦瑟也十分相熟,如此说来,涟妃知道便也不足奇怪了。
安锦瑟也更加放心了些。
“姐姐怎么没有早说,竟是如此。”
“本宫已是废人,早就不得宠了,说与不说又如何。”涟妃眼中有些落寞,那些风光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人生,大抵便是如此。
“本宫比初妃入宫还要早三年,那时候宫中还没有皇后,嫔妃很少,本宫入宫之后与皇上感情也算和谐,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感情倒像是亲情,皇上与太后关系不好,经常与太后意见不合,那时候皇上刚刚登基,手中根本没有实权,一切都是由康王爷把持朝政,太后更是一直辅佐康王爷,有心辅佐康王爷登基,故而太后希望皇上能够早日诞下子嗣,以无能之由联合朝中之人罢黜皇帝,让康王爷辅佐幼帝找个合适的时机取而代之。”
涟妃脸上有悲凄之色,安锦瑟知道那段时光必定十分难熬。
“太后有心立自己的亲侄女为后,可是无奈,祖训有云,同一族氏不得出两位皇后,故而太后送了自己亲侄女醉生入宫册封为贵妃,选了当时父亲只为三品的皇后为后位,不过是觉得当时的皇后靠山不稳好控制许多。”
“那皇上应该十分排斥皇后才对。”
涟妃摇摇头,:“醉生虽然为贵妃,可是个心性十分安静的女子,并不喜好宫廷争斗,入宫后与皇上感情十分好,也十分真心实意,皇上也十分喜欢醉生,太后虽然有心提拔自己的侄女,可是见她并无争斗之心又见皇上十分喜欢她,便放任他们相爱,皇上甚至有时一整个月都是呆在醉生宫中,对其他嫔妃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