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宁夏尽力辩解,虚汗一滴一滴,湿了她的头发。她疼,麻药劲渐渐消散,她身上疼,可是疼的,还有心里,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的心。“如果只是为了钱我们一帮同窗一样可以接济她们母子,但您就不觉得公司的做法一点儿都不尊重人么?”
宁夏撑着一口气,苍白的脸颊生出一坨病态的潮红。
“尊重,也是基于事实的真相。既然真相已被对方公司定夺,你们再怎样也只能是要钱,而并非名义上的安慰家属的抚恤金。”
“能够接济朋友的妻儿生活,方某佩服,可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可怜成那个样子!”
那一整天,她去了哪里,他早派人摸的一清二楚。她接了电话跑去人家公司质问,她跑出人家公司在路边恍恍惚惚的半天,她坐在路边哭,她失魂落魄。
这些,他都知道..他更知道,她急哭,她开口求他,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
两个人离得很近,却又似水火不相容。宁夏看着天花板,小手攥的发白,针头在瞬间狭窄的血管里变得扭曲。
“是我多事了,像我们这样的草根,死一个算的了什么?为什么死又怎么会重要?”
“方少,谢谢你的…直言…”
宁夏疼的直咬牙,一个‘谢谢’机会拼尽了她所有的控制力。
很好,真的很好…
一番对话足以打翻宁夏所有的期待和幻想。宁夏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在那晚直接对方时佑有所求,如果那一天就直言相告做个良心交易,只怕自己会比现在疼的还彻底。
知道被人厌恶,不过分分钟。原来所谓的贬低也可以同时将自己抬的如此高尚说的如此自如,宁夏怨起自己的见识短浅,若非,也不会蠢到真的开口,告诉方时佑自己的‘居心’。
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在他们这种皇亲贵胄面前,不就是一袭草芥、无赖甚至是,无耻之徒…
什么是只是要钱,又什么是她故作的‘可怜…’
轮子与地板的磨察声微微,是方时佑晃动轮椅掉头的声音。
宁夏望向离去的方时佑,那缓缓运转的轮椅碾压过的仿佛是她的躯体,将她的尊严、自持全部践踏。
宁夏忍不住轻轻抽泣,眼泪落在了雪白的枕头上。
而转头而去的方时佑却不由嗤鼻。心到,到底不会有一个女人对自己好是无所求的。
出了宁夏住的病房方时佑转向自己的病房。
转向的刹那,透过玻璃方时佑竟看见宁夏的头深深的埋在了枕头里,双肩一耸一耸的,绑着针的手掌埋在黑黑的发间,与那黑白相称的是一丝鲜红。
病房门被大力推开,哭的毫无力气的宁夏半转着身子抬头。
来人,是方时佑,他那条没有受伤的腿赫然在门边立着,脸色格外的阴郁。
“方少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宁夏的唇角,泪眼中唤着方时佑,唇角带着一丝蔑笑。“您还真是会挑时候,呵。”
方时佑的轮椅转到了宁夏的床前,伸手按下宁夏床头的呼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