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事故,揪出事故主要责任人,好巧不巧,这事故的责任人也在事故中身亡了。如此,公司推卸掉了大半责任,连赔款都省了,实在不失为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想到那时,宁夏就气的手脚发抖,除了对祁通的那一丝旧情,宁夏还可怜祁通妻子和他那刚刚呱呱坠地就已成了孤儿的孩子。若不是因为此,她也不会到处托人找关系的想求个真相,还祁通个清白,也不会求到了邢子婧那里,更不会…想到去找方时佑…
回忆往事,宁夏不想再提。对也好错也罢,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她也做了,只可惜她最终也没落的个什么结果,连句请求也没有说出口。此刻,宁夏能做的,只有跟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们一起,带着祁通的妻儿去祁通的公司讨个说法。
都说欠了农民工的工资农民工要闹要跳楼,那么工程师呢,技术主管呢,难道丢了命了也需要家属来以命相逼吗?虽然宁夏听邢子婧说起过祁通所在的那家公司背景雄厚,非一般民企可比,可宁夏还是打算去试一试。与宁夏同去的一行人中,大多是祁通的同级,也算在这天子脚下有些人脉,经过联系,比较顺利的见到了处理此事的负责人。
只是见到是见到了,带由于人脉不深,七扭八扭来的关系不硬,对方的态度叫宁夏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他收受贿赂的证据我们这里都有,一点儿也不会冤枉他。”
“而且,这些合同书都是他签的字,他自己不签,难道还有人逼他?”
公司负责人甩了一叠文件在众人面前,宁夏摸起一份,被上面触目惊心的外文吓住。她匆匆翻过,看见最后的落款上,签的的确是祁通的外文名字…
“既然对方没有资质和能力,又是如何通过审核进场的呢?”
“这件事情难道没有你们公司的意会,没有你们公司的默许吗?”
工作程序大家都明白,就算祁通有这个本事吃拿回扣,收受贿赂让没有能力的队伍进场作业,但项目的第三方呢?项目管理和监理又去了哪里呢?现在出事了,把责任都推给一个小职员了,其他人不疼不痒怎么就能过得去呢?
宁夏不服,拿着文件质问对方。
“这位小姐入行不久吧,怎么会问这么外行的话?”对方不屑,反道。
“别以为国外的月亮就圆,就大,有钱能使鬼推磨,到哪里不一样?”
“有钱?有钱那就把钱拿出来啊!”
“你们公司这样把责任都推到一个员工身上算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到他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刚刚出生就没了爸爸…你们怎么忍心!”
宁夏站在祁通妻儿面前,对着公司负责人很是激动。
“可怜,我也想可怜他。”对方负责人兴趣缺缺,丁点儿愧疚的意思都没有。“但是,这位小姐,请你明白,这里是公司,不是福利院,也不是社会救助机构,不能同情每一个员工的遭遇,何况,还是个中饱私囊,破坏公司利益和声誉的员工!”对方言辞凿凿,句句指着祁通所做的事情。宁夏再也听不下去,厉声道,“胡说,你胡说,你们公司怎么能这样…”
“诋毁一个死去的员工,是一个世界五百强企业该有的吗?”
宁夏激动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对方负责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他嫌恶的瞥了宁夏一眼,摸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保安室吗,我办公室里有人闹事….”
对方话还没说完,负责联系的学长就赶忙捂住了对方的手,赔笑道。“孙总别生气,我们小学妹也是急的,您看…”
“学妹?呵,看着激动的架势,我还以为是小情…”
‘人’字还没出口,激动的宁夏就被同行的人按住了。宁夏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有些失态了,千不该万不该,祁通的事情,也不该她出头冲在最前面。
“宁夏来,来给孙总道个歉。”学长喊宁夏,宁夏臭着一张脸,却最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夏夏,你今天太激动了,咱们去就是跟人家说好话,博同情的,”牵头的学长扳住宁夏的肩膀,宁夏红了眼眶,控制住了打转的泪水。“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博同情,本来就是祁哥他没犯错,是他们公司拉他背黑锅…”
“夏夏,这个我们都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跟这个孙总闹僵了,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夏夏…”
独自一人,奔跑在车流人海中,宁夏的脚步,根本停不下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停下脚步,她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摇摇晃晃在街头,直到夜色落幕,华灯四起,宁夏抬头,已不知自己走到了何方。打开手机地图,才大致找到了回医院的方向。吃了一肚子气的,事情也一筹未展,让宁夏的日子重新蒙上了灰色。
不知走了多久,宁夏才看到了医院的标志,突然两腿无力,险些瘫在地上。宁夏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进的医院的大门了,腿已经不知道她自己的了。她摸索着,慢慢进了病房。时辰太晚,宁夏本想跟方时佑报告的心思也断了。此刻的她,除了无力那张小床,别无他念。
“去哪儿了?”
随着男人声音的响起,屋子里的灯也亮了,而宁夏,仿若一个夜行潜入别人室内的小偷,被主人带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