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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故人不相识

岑澜这一瞬间觉得天翻地覆,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站着迈不开腿,慕北自然是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枪支已经对准了她的脸,在看到是岑澜的时候,他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岑澜。”这一声显得压抑又空洞。

“为什么?”岑澜不知道自己问为什么的意义是什么,或者又想要他回答什么,为什么他现在拿着枪,为什么他能够这么轻易地杀掉一个人,这六年到底是怎么样的兵荒马乱,她一直以为相遇即是开始,地球绕了一圈终将相遇。

但是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原来从六年前看着他背影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成为两条平行线,互相朝着自己的目标背道而驰了,现在才发现,虽然仓促,却也是不晚。

“你都看到了。”慕北的心脏一痛,他从成为杀手开始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面对高强度的训练也终是咬牙坚持,但是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么黑暗的一面偏偏被她看见了,为什么是她?

“所以现在这枪是要对准我了吗?”岑澜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不会向你开枪,永远不会。”慕北最后一句话像是承诺。岑澜摇摇头,“如果现在站着的是别人,你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吗?慕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连一个动物都不忍心杀害,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活生生的人。”

岑澜的性子单纯,所以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慕北没有说话,低着脑袋,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他睁着的眼睛还泛着恐惧和害怕,肥大的身子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这一刻慕北的眼里只有厌恶,却是没有半点的不忍和愧疚,“如果我不杀了他,死的就是我。”因为他没有完成任务。

岑澜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慕北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缓缓地朝着自己走去,岑澜摇摇头,全身的血液冰冷,瞬间似乎都被冻住了一半,她移不开一步,慕北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悲痛,“你怕我?”这个认知竟让他有些眩晕,说着就把手里的枪支随意地一丢。

“我……”岑澜说不出个所以然,内心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是因为是慕北,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说长大会娶自己的男人,这个全部青葱的岁月一心都在他身上的男人,所以这一切的冲击可想而知了。

慕北走到了岑澜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这也是自从两个人见面之后第一次的肢体接触,却被岑澜扭头避开了,因为他的手似乎还残留着血液的味道。

“岑澜,对不起。”慕北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吐了几个字,岑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一痛,登时就陷入了昏迷。

慕北接住了她瘫软下来的身子,抱着柔软娇小的身躯,慕北怀念这样的拥抱六年,到最后却只能够亲手毁去。自己是相信她不会说出去,但是有人不会相信,他不愿意她受到生命威胁,所以只能够采取删除她记忆的方式,哪怕她不会再记起遇到过自己,至少保留下来自己干干净净的形象也是够了。

“等我。”有一天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然而再一次,却依旧是这样昏暗的场景,尽管是白天,却因为是在尽头的巷子里,四周关上了门窗,只有岑澜打开的那一扇老旧的门,从外面依稀照进来些许的光亮,斜斜地照在慕北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的、

空气中透过这斜长的阳光,还能够看到尘埃在空气中涌动,岑澜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我就不会再过来。”

慕北看着如今的岑澜,明明不过三个月的时光,却是让人觉得成长了不少,“当初你是用什么方式让我忘记了那三个月之前的事情?”岑澜出口问道。

那个时候她醒过来就是躺在卧室的床上了,后来父亲回来了说果然是生病了,感冒发烧到了39度,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一病就躺在床上一个礼拜,自此之后她就一直在家里,倒是没了出门的心思,总觉得就算是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像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去,但是却是记不起来。

岑澜也没有放在心上细想,这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我找人催眠删除了你这段的记忆。”慕北如实地说道。

岑澜倒退了一步,虽然自己之前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却是没有想到是真的。“你不应该过来的。“慕北挫败地说道,这如果被沈正卿发现了岑澜已经想起了当初的记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沈正卿这次会用什么办法。

“当初我不冷静,毕竟第一次看到你……“岑澜始终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现在我只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不要……”

“不能。”慕北已经出口打断了岑澜的话,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她希望自己离开这样的生活,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要离开就是能够离开的。

岑澜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双眼就这么看着他,两个人隔着一个吧台的距离,彼此站在两端,明明这六年来,两个人站在离彼此这么近的距离了,却觉得又是那么远,“那这次呢,又要删除我今天的记忆吗?再次醒过来无知地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出口的时候,岑澜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不近人情。

慕北看着岑澜,想到她现在已经跟林景在一起了,那么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身份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再说如果短时间内多次删除记忆的话,会对她本身有影响,所以他不会对他做第二次。

“岑澜,你今天如果过来只是为了让我离开现在的生活的话,那么你就不用多费口舌了。”慕北直言道,“我想我们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所以不要再来找我,就当做你的记忆从来没有恢复过。”

岑澜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北,“慕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岑澜熟悉慕北,他这是完全要把自己推理开他的生活圈子。

“岑澜!”慕北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已经跟林景在一起了吧?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岑澜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释,“岑澜,你也知道林景的手上同样是沾满了鲜血的吧,可是你却能够原谅他,跟他在一起了,而我,我只从你当时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和恶心,我不想再看第二遍了,所以你就离开我吧,不要再回头了。”

“你怎么会知道林景的事情?”岑澜怔怔地问道。她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细细想过这件事情,但是被慕北突然提起来,才发现其实林景也是同样双手沾染了鲜血,但是自己现在竟然就跟他在一起了。

“林景这样的人,如果光靠白道上的一点势力,是绝对不会生存还把帝都船业发扬到这么大的,所以岑澜,有些事情永远不是你想象地这么简单。”慕北最后似是警告又是叹息地对着岑澜说道。

慕北说完,也不等岑澜开口就直接转身进入了吧台里面,徒留岑澜站在光线半明半暗处,长发轻垂在耳侧,周围都是穿堂风呼啸穿过了耳边,觉得异常的清冷,这个时间来酒吧,果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等到岑澜离开的时候,慕北才从里面出来,他看着岑澜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见背影了,却还是望着出神,看来这回是真的再见了。慕北转身要换衣服出门,却发现里面传来了一阵轱辘转动的声音,他心下一惊,掀开了帘子就看见沈正卿似笑非笑地坐在后面看着他。

慕北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又是听到了多少,“沈少。”慕北低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嗯。”说着沈正卿双手已经转动了轮椅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少,希望你能够绕过她一命,虽然她想起来了,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我要对付的人是林景。”慕北突然跪下了身子,低着头对着沈正卿说道。

沈正卿看着门口,这条巷子比较深,所以即使外面的日头猛烈,里面却是依旧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有些凉意了,晨光熹微中她的背影早就已经看不见了,他收回了视线,“我上回说过不会动她,就不会动她,而且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对她念念不忘了,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慕北一怔,抬起头,“沈少。”只是怔怔地喊了一句,却是不知道该开口问什么。

“怎么?”沈正卿悠悠地说道,忽然笑道,“林景最近要筹备新闻发布会了,你跟岑鸾说了没有?”

“上次时间匆忙,中途出了一些岔子,所以……不过我现在就去。”

“嗯。”沈正卿这次似乎对这件事情的兴致不高,淡淡地应下了之后就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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