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褒回过头来看着司马攸,淡淡说道:“桃符啊,我肚子里已然有了你的骨肉,可是这个骨肉却让我与你无法成婚,你可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屈辱和将被人戳脊梁骨的耻笑,可是作为母亲,我却不怕。这个孩子来的时候正是他爷爷趋势之际,这代表孩子定然能承接他爷爷的衣钵。这个孩子如果不能是赞誉满天下,那边然是冏寺之官。你该知道这冏寺之官到底是什么吧?”
“冏寺之官?”司马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眼神再次集中在她的腹部上。
“是的,冏寺之官。”
贾褒肯定的点着头,她现在需要孩子的父亲振作,她也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与她共谋天下。
“冏寺又称为冏卿,是太仆卿的别称。”司马攸似乎没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冏寺官名,始置于春秋,称太仆。秦、汉沿袭,为九卿之一。掌皇帝的舆马和马政。桃符啊,你姓什么?”
“司马。”
“冏寺专职管理皇帝的马政,若是你的梦想是君,那你的族人就是皇帝的马,不是吗?”贾褒看向远处,“冏冏又是炯炯,光明而又明亮,一如我的心愿,光照万里山河。冏冏又是冏彻,光明而又通彻,是为透彻醒悟之人,冏然而又高飞,如鸟一般自由,恰似大鹏一般展翅,更是龙翔九天一般好打,冏卿之名是不是比赞,更好?”
贾褒抓过司马攸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之上,“桃符,你只要记得,你是个父亲。我贾褒都能为了孩子的幸福,宁可背负婚前生子的骂名,你司马攸为什么不可以背负忍辱偷生?你我夫妻,一个被人说成婚前失贞的贱,一个被人说成成王败寇的寇。可是那又如何?在你我的人生低谷时期,你我难道就要认命,就要任凭别人的谩骂而捂着耳朵沉默不语,或是瞪着眼睛怒气冲天,又或者是红着眼睛自怨自艾吗?你桃符,司马家未来的希望,被你父亲指着床说那是你的王位的桃符,就这般没出息吗?还不如我一个女人?”
“桃符,我已经做好了后世谩骂的罪名,但是我愿意赌一赌成王败寇的王,看看若是我改写了历史,是否我便是睿智英勇的皇后而不是万事不成的贱妇!你可愿赌一赌,你是后世叹息说你桃符若在,晋朝不散的贤王,还是叱咤风云,手握乾坤的皇帝?”
“我自然愿意叱咤风云!”司马攸眼睛亮了起来,“你都不怕滚滚骂名,我桃符,一个男人,又有何惧?!”
“既然你也不惧怕,为什么不跟我拼一拼呢?问一问老天,给了你机会重生,给不给你机会,让你左右人生,左右你的命局?!桃符,你该知道,历史的结局虽然不能改,但是历史的细节确是可以改。既然你桃符这辈子坐不上那历史上的皇,为什么你桃符不试试你的儿子成为历史上的曹孟德?!若你我联手,在你三十而立之后的几年,为你我的儿子,我这腹中胎儿,被我唤作司马冏的孩子,隐遁于朝野,被人当做逝世,靠着你我金蝉脱壳的计谋,暗地里积攒势力,将阿冏推上大司马的丞相之位,让他位列三公之首,名为相国实为国君,一言九鼎,挥斥方遒,不比你亲自为皇,更好吗?”
“那司马炎即便现在做了皇帝又如何?我看那司马衷跟刘备的儿子刘禅一般,就是个人头猪脑的蠢货。他司马炎就算抢到了江山又如何?他的儿子守不住江山,不还是你我的吗?再说你比司马炎小了十一岁,而比司马衷大了不过十岁,而你我的司马冏若是出世,也就比司马衷小了六岁。二十年之后,我肚子里的司马冏二十岁,司马衷不过二十六岁。这二十年之间,你我还运作不出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司马冏吗?难道你我的儿子,阿冏不能成为真正的冏寺吗?不能御马天下吗?”
“阿荃,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既然有了春日阁这样的地方,我如何不能为我的儿子而努力。而且阿荃,你绝对不是婚前失贞之人,既然你是我司马攸的女人,我必然要给你个名分,哪怕是我父亲仙逝,我也要给我的儿子一个名分。”
司马攸拉着贾褒往王元姬的房间前去,他的脑子只有一个事情,给他的儿子正名。
王元姬打量着贾褒的肚子,一身孝衣的她,皱着眉看着太医,太医缕着胡子,无奈的说道:“太后,这贾大姑娘确实是有喜了。”
“这孩子的爷爷才去世,就怀上了,如何能让他入了我司马家的家谱?毕竟这大孝期间,不得红事冲撞了白事啊。”
“若是父亲手书遗愿是勒令我早些娶亲呢?那便是除服之后便可娶妻了。”司马攸急急的说道。
“除服也得一年才是。”王元姬头痛的支着头,看着贾褒带着怨念,可是这怨念却说不出口,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儿子做下的好事呢?
“晋朝初立,新皇登基,必然是四海升平昭告天下。此时若是阿荃怀了孩子,对于皇兄而言,更是喜事一桩,对于寻常百姓家守孝三年,但是对于皇族来说,这便是满七七十九天即可。此时先即位在守丧.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皇帝一般在太上皇死后马上即位,然后一边处理一些政务一边守丧。守丧期间要天天去梓宫哭陵,不能吃肉喝酒,不能近女色,不能听音乐,穿丧服,但是能处理一些政务。母亲,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眼下是您的孙子的命啊。正所谓天子死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虽然父亲是崩逝,但是终究还是孩子的性命为上的。”
贾褒知道此时王元姬也是头痛的,便笑着说道:“太后,《礼记·曲礼下》:居丧未葬,读丧礼。既葬,读祭礼。丧礼,谓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殡宫,及葬等礼也。《礼记·檀弓下》:铭,明旌也,以死者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识之。爱之斯录之矣,敬之斯尽其道焉耳。《礼记·丧服小记》:复与书铭,自天子达于士,其辞一也。男子称名,妇人书姓与伯仲,如不知姓则书氏。”
她慢慢说来,一字一句皆是经典,“《礼记·杂记下》: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先秦卒哭祭还要饯尸于门外,在家门外向代表死者的尸献酒表示饯行,让死者的神灵从此离开家宅。后世卒哭祭一般都在丧后第一百天举行。佛教流行以后,受其影响,又有“做七”的习俗,就是人死后每隔七天做一次佛事,设斋祭奠。据说是因为佛家认为人生四十九天后魄生,人死也是四十九天后魄散。做七以五七最为隆重。七七称断七,断七相当于卒哭。正统的士大夫认为做七是愚夫愚妇所为,但民间做七颇为普遍,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三虞卒哭之礼。”
“《仪礼·丧服》所规定的丧服,由重至轻,有斩衰(cuī)、齐(zī)衰、大功、小功、缌(sī)麻五个等级,称为五服。五服分别适用于与死者亲疏远近不等的各种亲属,每一种服制都有特定的居丧服饰、居丧时间和行为限制。
斩衰这是最重的丧服,适用于子为父、未嫁之女为父、嫁后因故复从父居之女为父,嗣子为所嗣之父、承重孙为祖父,妻妾为夫,父为长子。持斩衰之服的男子全套丧服是:斩衰裳,苴绖(jūdié)、杖、绞带、冠绳缨、菅屦。衰亦作缞,是麻质丧服上衣,裳为下衣。
斩是不加缝缉的意思。斩衰裳用每幅二尺二寸,三升或三升半。而八十缕为一升的最粗的生麻布制作,都不缝边,简陋粗恶,用以表示哀痛之深。
斩衰裳并非贴身穿着,内衬白色的孝衣,后来更用麻布片披在身上代替,所以有披麻戴孝的说法。
苴绖,指用已结子的雌麻纤维织成的粗麻布带子,共两条,一为腰绖,用作腰带,一为首绖,用以围发固冠,有绳缨下垂。
杖,也就是百姓俗称的哭丧棒,斩衰所用之杖为苴杖。因为苴有粗恶之意,竹制,高与胸齐。用杖有两重意义,一是表示丧主的身份,在传统丧礼中,只有孝子用杖;二是表示孝子丧亲,哭泣无数,服勤三年,身病体羸,以杖扶病也。
绞带,是以绞麻为绳作带,与腰绖相似。丧服中的绞带代替革带,腰绖则代替大带。
冠绳缨,指以麻绳为缨的丧冠,冠身也是用粗麻布制作。
菅屦,是用菅草编成的草鞋,粗陋而不作修饰。”
“但若持丧者是女子,绖、杖、绞带、菅屦与男子相同,但不用丧冠,而是用一寸宽的麻布条从额上交叉绕过,再束发成髻,这种丧髻叫做髽(zhuā)。
髽用一尺长的小竹为笄,叫做箭笄。另外还要用粗布包住头发,叫做布总。女子的外衣原先都是连裳于衣,斩衰裳也无上下之分,连为一体。
斩衰之服的丧期是三年,但并非三个周年,只要经过两个周年外加第三个周年的头一个月,就算服满三年之丧,所以实际上是二十五月而毕。开始服丧,叫成服、持服;服丧期满,叫释服、服阕。行三年之丧据说是因为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正如《荀子·礼论》所说: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谓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也。”
贾褒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带着神秘的眸色,让王元姬皱着眉听下去,这个智多星的贾褒说丧礼和丧服又是为了什么?